神才知道这帮下人每天偷吃过多少,这是没办法的事儿,卢斯·波顿给的薪水微薄,所以,美食可是在恐怖堡里工作时,不多的福利之一。
我估计恐怖堡伯爵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大家日子都不容易,凑合过吧。
我点头哈腰过后走向地窖。
“等一下!”我听到迪夫喊道,“这些泥巴是怎么回事?”
“我在外面站了一天,老爷!”
“你是泥鳅吗?待会擦干净,然后把陶罐放回去,要不然就挨鞭子,割鼻子。”他哼哧哼哧地说道,我点头哈腰,然后走进地窖。
“等等。”迪夫高声道。
“是,老爷,麦麸在等候。”
“橱柜里还有吃剩下的鱼。”我躬身致谢,等他离开,然后继续。
酒窖阴凉,有不少的存货,波顿大人不好这口,但这是一个领主家庭必备的藏品。
我看到有一只酒壶在这里头,就在葡萄酒桶旁边,是蓓珊妮惯用的那一只,产自君临,上面有镀金的龙头纹,或许用着这个,可以让她憧憬首都君临的花花世界吧,贵妇的聚会,王后的邀请什么的。
我把里斯之泪倒进了酒壶里,这么多足够药死马儿了,实际上剂量不需要很多,一点就够。接着,我倒满酒壶,拿在手上,摇一摇。我来到厅堂,然后脱下沾满泥巴的靴子,举步上楼。
“杰兹太太叫我,老爷。”我一路卑微地欠身,把遇到的所有男人都叫老爷,所有女人都叫太太。蓓珊妮的侍女叫杰兹,是溪流地那边铁匠的女儿,脸像是一出生时就被盾牌压过,扁平的。他们说她属于是嫁不出去了,所以才跟着来,可是在一起泡澡时我听杰兹说,她是有过男人的。我走进了女眷的走廊,正巧听到一个女声。
“你是谁,你来做什么?”正是杰兹,她自房中伸出脑袋,眼神戒备,她看着我,我知道如果我有轻举妄动,她会喊出声的,我自然是一动不敢动。
“酒壶,太太,迪夫老爷让我送上来。”我痴痴呆呆地说。
“给我吧。”她打量我一眼,注意到我没穿靴子,“你鞋子呢?”
“太脏了,太太。”
“嗯,脚挺白的,”她鼻子哼了一声,接过了酒壶儿,“好沉,哎?怎么满了?”
“我不知道,太太。”
“杰兹,就当给我最后一杯吧,过了夜的酒就得倒掉。”这是蓓珊妮的声音,我松了一口气。
“你没喝过吧?”杰兹盯着我的脸。
我摇了摇头,“我不敢,太太。”
有那么一瞬间,我思量要不要查证这件事,要不要去问问她们,旁敲侧击?
她悄悄抿了一口酒,然后走进了蓓珊妮·莱斯威尔夫人的房间,我静静地等待,我听到倒酒的声音,我听到了微不可查的啜饮声,她们开始交谈,她一口接着一口。
接下来的目标是乌瑟学士,是他教我知道了里斯之泪,我不能给他找出解药的机会,不能让他发现蓓珊妮被下了毒。
我劝说自己,蓓珊妮不通药学,她更不懂植物,没听说她懂这些。而乌瑟学士很懂,而且因为蓓珊妮体弱多病,乌瑟经常与她接触,他们俩串通的嫌疑很大。
我告诉自己,乌瑟学士已经老朽不堪,他的逝去乃是注定。我努力劝自己,卢斯·波顿让我找乌瑟求药,这一点恐怕早就被蓓珊妮·莱斯威尔夫人算计到了。她要是真的布置好了一切,肯定不会忽视这一点,她会将乌瑟学士收买。否则如果乌瑟学士诊断了解了我的病因,她就会败露。
他必须死,我告诉我自己,坚强一点,凡人皆有一死,死亡是唯一的神迹,坚强,坚强,下手!我走进乌瑟学士的书房,门锁了,我敲了敲门,等了半天以后,里头传来嘟哝声。
我当然知道这道门的结构,我拔出短剑,这不是亨得利·布雷肯给我的那把,那把进城堡时就被收走了,是我藏下的一把。我把短剑插进门缝里,我碰到了门闩,我把剑挪到门闩下面慢慢把门闩往上抬。抬高,抬高,我手开始抖了,真是重,我的手快举到最高处时,门可以推了,我打开这道橡木门,走了进去。
他有个仆人在,否则乌瑟本人根本关不上这道门,他没那个力气。他的房间我自然很熟悉,我记得有个东西,我记得…
对,就是在桌子下面,我掏出下头的一把青铜矛尖,野人当中的瑟恩人还在用青铜,这是绝境长城的伊蒙学士寄来给乌瑟学士的收藏品。
我闻到一股酒味,这年代的人都喝酒,因为生水不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