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冰凉的大地。
那天,她咬着他的耳朵,告诉他,“马儿,马儿,我怀孕啦。”
他的唇角差点就露出了笑意,结果被记忆中的另外一句低语给浇灭。
“马儿,马儿,我不想死。”那天后没多久,她已快湮灭。
东方的人称瘟疫为苍白母马,拉娜没有与红色的战马厮守一生,是白色的母马成为了她的归宿,带她远走他乡,漫步入未知的迷雾。陌客的黑影静静旁视,不发一语,亨德利自己站在陌客身边,泪成两行。
亨得利深吸一口气。
他,他很怕,倒不是怕自己战死,而是怕自己哪天要亲手洗干净莱雅拉的遗体,用裹尸布将她包好,看着她永眠大地。作为丈夫,在婚礼上亲手将象征守护的斗篷披上女子之肩的男人,如二人无有子女,这会是他命定的义务。
莱雅拉,容颜比拉娜精致,唇润诱人,让人不禁想要一尝,一吻,便是永远,他尤其喜欢她的眼睛,那双灵动的冰雾,尚存几分童年的神韵,倔强,忧郁,但是坚强。
她原本就凉凉的,若是加持了死亡,则根本会与寒冰无异,他无法想象,不,他可以想象,他已经看到了,每次看到她微笑时,他脑海中所浮现的正是她入殓时的模样。
永眠让人绝望悲伤,而看着熟识的人永眠,会尤其是一种折磨,如果是曾经与你朝夕相伴,欢笑同乐的伴侣从温柔而富有活力的动人女子,变成一具冰冷沉寂的肉块,则简直是精神上的酷刑。
至于家里的其他人,他不敢去想,不敢去想自己的妻子是怎么染上瘟疫的,在他和伯父尽力隔离的前提下。
“想也没用,”达蒙将他从圣堂葬礼中拉回了现实,“你得和她说。”他的笑容如此耀眼,亨得利不禁微笑,他知道这小子误解了自己,也不想应声,转头抽出长剑开始擦拭。
花天酒地的男孩,不知道什么叫相守和离散,至于爱情?亨得利说不准,多半是因为外貌带来的一时着迷。
达蒙嗤笑出声,亨得利很确定,这个野丫头的舞蹈家大概还以为自己是害羞或者自卑呢,“他们来了。”他简短地说道,这个达蒙。
他们来了。
“武装起来!”布雷肯的继承人吼向诸人,他动作麻利地起身,瞪了眼这个不知轻重的老练斥候。
“为了石篱城,布雷肯万岁。”他高喊,“动作快点!他们来了!”
红色和黄色的队伍出现在城墙转角,他静静估测,大概有200左右,果不其然是自御前会议的方向而来,之前那边一度喧嚣,而首相塔附近的战火一直没熄灭过。
现在,战火也在这里燃起了。
弓箭出袋,金袍队长吆喝着命令,隐藏在阴影里的弩炮和投石器已经准备妥当,还呆在工事外的士兵飞奔回塔楼和楼梯间,他们把外面的屋子全拆了,此刻望去一览无遗,毫无死角。至于拆下来的木料和土块?会被扔到敌人脑袋上。
下头的小兵在料理楼梯,敌人想上来将非常难。上头的士兵将器械准备就绪,随时可以开火。
亨得利突然想起来,达蒙告诉过他,野丫头自然无法保证一切顺利,她做了种种谋划,但是王后并不是完全的傻子,不会踩中所有陷阱,所以她至少会保证了一件事:让自己的人有工事城防可以凭依,让敌人在高墙和障碍外一点一点死光。直到横扫一切的骑兵到来。
从御前会议、首相塔,到北门,再到钢铁门,全是敌攻我守,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王后的权威绝非一个当了不到一个月财政大臣的未婚丫头可比,甚至首相都得掂量,所以,时间很紧,法子不多。
亨得利回头看了眼,钢铁门那边的火势越来越大。
开始吧。
“弓箭准备!”亨得利高喊,又复低声,“达蒙。”
舞蹈家达蒙给了亨得利一个笑容,他的箭上棉布浸油,眼见敌人的大队踏上了地上半塌的马车。
“红色战马,是布雷肯,长官!”他们听到有人呼喊,一个都城守备队的官长出现,矮矮胖胖,戴着比自己头大的头盔,身上的肉已经快溢出铠甲,是亨佛利·史威佛爵士。
他们派出了使者,举着白旗,亨得利猜想,对方肯定不熟悉北境长弓的射程,他向身边一个弓箭手吩咐,“让那个白旗使者滚回去。”,警告的一箭射在高举白旗的士兵身前,这胆小鬼立刻转头飞奔,差点撞上了自家的好爵士,矮脚鸡史威佛。
兰尼斯特和都城守备们开始举盾慢行,“兰尼斯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