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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的话虽然像模像样,但两个红肿的眼睛却着实怪异非常。不过王大夫对这些达官贵人的隐秘事并不感兴趣,提笔写下外敷内用的药方,无非是些虎骨、败龟、黄芪、牛膝一类,斟酌片刻,又加上一味野菊花。
“公子半个时辰后便会苏醒,若是痛得厉害,可将这药丸压在舌下。但最多只可服食两粒,不然于脾脏有损。”
交代完这些事,王大夫如释重负地离开了。
金乌西沉,室内光线黯淡。辰夙呆坐在昏暗中,一坐就是半个时辰。
他不敢摸傻痴痴的手,甚至不太敢碰他。方才他瞧得真真切切,即便在睡梦中,傻痴痴都没有停下过痛苦的颤抖。
忽然,傻痴痴的睫毛动了一下。
要是醒来疼哭了,该怎么安慰他呢?
辰夙慌忙想着办法,可还没考虑出个头绪,傻痴痴已经呻吟一声,睁开了眼睛。
“疼吗?”辰夙紧张兮兮地问。
傻痴痴没有回答,只是低下头,看着自己被木条固定的十指,全身僵住了。恐惧爬满他的全身,侵入他的眼神,把温和的混沌篡改为绝望的疯狂。
“啊啊啊!!!”
他撕心裂肺地惨叫起来。
第36章
“按住、按住他!”辰夙大吼,“大夫还没有来吗?!”
他的额头全是汗珠,脸上有块显眼的淤青。但他来不及擦汗,来不及上药,而是同另外三名身强体壮的侍卫一起,死死压制着奋力挣扎的傻痴痴。
任谁也想不到,这样一副略显单薄的身躯竟然能爆发出如此大的力量。傻痴痴一面惨叫,一面拼命挥动手脚,动作猛烈到近乎将自己手腕甩到脱臼,一枚用于固定的木条甚至生生被甩了出去。
辰夙试过所有安慰的办法,但傻痴痴就像听不到他的话、甚至压根不认识他一样。这家伙过去实在过于温顺,就算是疼痛害怕,也只会发出小小的呻吟,大声说话的时候都不太多。辰夙已经习惯他的迟钝与怯弱,甚至有些习以为常。
而现在,他无比真切地认识到,傻痴痴是一个病人。
无论何人,只要靠近就会被他没头没脑地乱打乱咬。侍卫们顾忌身份束手束脚,不多时都多多少少见了血。
辰夙也挨了好几下,好在有侍卫们替他挡驾,才不至于像其他人那样狼狈。只是他毕竟体虚力弱,坚持没多久就气喘吁吁,不得不让其他人替上。
颓然坐在一边,辰夙有些发愣。他摸摸渗着血的手腕,那里有个不浅的牙印,是傻痴痴刚刚咬上的。那时的他双目血红,面容狰狞,神情间满是恨意,似要将他的血肉生生吞噬入腹,与平时判若两人。
“嘶……还挺记仇的。我欺负你的账,这可是连本带利都讨回来啦。”辰夙朝傻痴痴苦笑。然而对方又怎么可能回应?
他怔怔看了会儿,忽然想起王爷说过的话----
辰夙,你好自为之。
毕竟是侯府急召,不多时,常大夫已经先一步赶到。此时正是刻不容缓之际,辰夙免去一切虚礼,急急将傻痴痴初醒的情状描述一遍。
常大夫边听边取出一样式古怪的竹环,趁傻痴痴张嘴咬人时撑开他的双唇,接连倒入四五包药粉,以清水送服。
药效十分显著。渐渐地,傻痴痴的力气弱下来。最后一动都不能动,只能呼哧呼哧喘粗气,死死瞪着自己的手。
“多半是此物刺激公子狂性大发。”常大夫抚须沉吟片刻,一指傻痴痴手上的木条,面带犹豫地问,“公子……可曾受过拶指之刑?”
辰夙面沉如水。
傻痴痴的手是被人故意折断的,大概正因如此,导致了他的疯病。此事并不需要常大夫特意提醒,辰夙自己就能猜出个七七八八。
但他从没想过傻痴痴被人用过刑。
辰夙见过被拶子夹断的指骨,跟傻痴痴的情况并不相同。也就是说,他是先被用刑,待刑具除下后,才被人一根根折断手指……这种零碎的折磨确实可以将一个人活活逼疯。
而刻意使用这种方式,意味着有人要从傻痴痴口中问出什么东西----这种刑罚,无论在公在私,都是审讯的利器。
凝眉思忖间,王大夫也赶到了。辰夙将不得用木条固定的事情告知于他。大夫苦了张脸,许久才一拍脑门,同辰夙讨要了许多石膏与珍珠粉。
据说这是他新近琢磨出的“白石固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