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双手沾上无辜鲜血的亲人们?你如何能这样自私?”
则容被严襄的话质问的连连后退,神情惶惑, 讷讷无法回答。严叔和弟弟、大师兄、师父他们一样,都是他心中重要的亲人,来自亲近之人的诘问令他无言以对。难道真的是他太自私,想的又太过天真吗?
“可是。”则容又望了一眼那几乎被黑色‘覆’魔给完全包裹住的子蝉大师法身,语气笃定,“如果大师兄知道严叔你在做这样的事,他也不会同意的。”
严襄却反问道:“你当真以为他不知道?他是我们认定的主子,身上流着蓬莱主支的血,在成为‘执庭’之前,他的名字是虞琼,这才是他真正的身份!”
则容一时愕然,不敢置信道:“怎么会,大师兄不可能会答应你做这种事!”
严襄又说:“在你们之前到响水坞的那六名弟子中,郑子由和郑子士,也曾经是参与了剿灭蓬莱的敌人,我先前就告诉你了,现在你觉得,你的执庭大师兄为什么会派遣他们两个前来?”
则容听出他话中深意,颤声道:“大师兄……是故意让他们来送死的?”
“是!”严襄眼中有些愧疚,但很快又被坚定取代,他信誓旦旦道:“如果不是主子配合,我怎么敢瞒着他自己做这种大事呢,这事本来就是主子所策划,知道这些,则存你还要破坏我们的心血吗?”
“师兄,竟然是大师兄,怎么会如此。”则容无法接受严襄所说,再加上脑海中残留痛楚,让他踉跄的往后退了两步。
严襄伸手扶住他,见到他眼中动摇,再接再厉劝道:“主子不让我将这些事告诉你和则存二人,就是因为不想让你为难,他希望能由他一个人承担这些罪恶,让你们两人可以保存善意之心,但是我不忍心让主子独自一人承受,我相信你也不忍心对不对?”
则容闭眼道:“严叔,不要再说了,让我自己一个人好好想想吧。”
“好,那你先好好休息,但是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严叔希望你能早日想清楚,还有,严叔一直把你当亲子侄看待,我不会害你。”
严襄离开了,则容一人站在原地,神情有几分茫然。从小,母亲就告诉他和弟弟,蓬莱之恨不能忘。其实,他根本没见过蓬莱,也不明白母亲的恨。后来母亲死了,他和弟弟颠沛流离,又吃了许多苦,辗转才被严叔接去照顾。
严叔那里还有许多同为蓬莱遗民的孩子,在那里生活的那段时间,他才对蓬莱这个词有了更加沉重的牵绊,明白了那个名为蓬莱的地方,是他们所有人的家。
严叔曾一遍遍的告诉他们,从前的蓬莱如何如何,要他们不可忘记家园破碎是谁造成的,听得多了,大家也变得和严叔一样心中满是仇恨,他和弟弟也是。如果蓬莱没有毁灭,他和弟弟不会那么早失去爹娘,他们能像普通的孩子那样长大。他忍不住这么想着,恨着。
如果没有去到瀛洲,没有遇见师父,或许他如今也如同严叔一般沉浸在仇恨中,无法自拔,今日面对这种抉择,必定不会犹豫。
他的师父和他从小遇见的所有人都不一样,她将世间公理与善良当做自身行事的准则,永远坚定,永不妥协。她不知道,有多少人将她当做心中最高的顶峰,多少人默默地追寻着她,做她做的事,想成为与她一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