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惊讶地问:“你是说,我们住到这里,就为了看这个新造楼倒塌?”
“一点没错。”
“可你……怎么会知道,这楼会倒掉?”
“这就是水平。”
二舅总是那么言简意赅。这种牛逼明显有事实在支撑。回顾一下二舅在前面所表现出来的诡异举动,不能说是巧合吧。
“二舅,你快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咋的好像成半仙了。”我热切地想知道二舅葫芦里装的什么药。
二舅却咝咝地抽着烟,无动于衷地欣赏着工地上的乱象。此刻消防车和警车的尖叫响彻小城,大功率的探照灯将现场照得亮如白昼。更多的人和车在涌来。
“好了,我们现在,先坐下来看电视吧。”二舅啪地一声开了电视机。
电视里果然有了记者的现场报道。如今新闻单位都是全天候值勤,发生的任何事都能在最快的时间段里传播出去,特别是这种倒楼新闻,还是颇具震撼力,记者当然在第一时间赶到。可对我们来说,现场就在眼皮底下,还用通过电视来了解吗?我怀疑二舅在故弄玄虚。
“雄贵,你得学会忍耐住气,”二舅转脸瞟着我,眼睛里有古怪的光在闪动。我总觉得二舅可能盗墓时间长了,有鬼魂挤进他的躯壳,时不时显出点超人类的智能来。瞧他一付从容不迫样子,好像一切在他的掌控之中。
“你的意思,我们……要等待?”我问着。
“对,等待。”
“等待什么?”
“看他们作出什么样的结论。”
“然后呢?”
“然后,我们见机行事。”
我不明白二舅所说的见机行事,是指什么。我从二舅的话里隐隐听出点什么来,但又觉得难于置信。我们是两个盗墓贼,盯着一个塌掉的大楼有什么出息?
金尸,金尸……我的心里念叨着这个词。我在琢磨,难道这塌楼事件与金尸,会有什么联系?
我真的很疑惑。说起来,上等盗墓者总得具备一些基本功,比如懂得如何寻龙点穴,精通奇门遁甲,或者风水堪舆,六爻预测等,还要谙熟各种地理知识,甚至要将基本的历史倒背如流。但就算二舅能运用堪舆理论对这座新造楼作出评估,最多能预测大楼造好后,对里面的人经商或者居住有什么样的气数影响,是旺相聚财,还是衰微败亡。而能如此精准地预料到它会在建造中轰然倒塌,确实让人匪夷所思。
但二舅高深莫测的样子,分明在告诉我,多问无益。我的二舅可不是狄仁杰,我也算不上李元芳,他才不会向我问计呢。
好吧,我仍然只做跟班小奴才,静观事态吧。
此时天还没亮,我也再睡不着,就想到外面走走。二舅先是阻止我,说现在不宜出去。我说嘴里淡出鸟来,去小店里买包薯条或杨梅干吃吃。说完管自往门口走。当我拉开门时,听得他在嘀咕:“那你一定要小心点,别撞了鬼了。”
“什么?”我站住了,直愣愣地瞪着他,“二舅你嘛意思?”
二舅关了电视机。我们两个盗墓贼习惯了黑暗,不喜欢太明亮。他已经点起第二支烟,烟头闪动的火点映出一张坑坑洼洼的脸,那形象差不多就是坟中爬出来的阴鬼。“我算过了,今天是玄武临日建,现在是凌晨两点半,子时起卦,是泽水困,六三爻动,爻辞是困于石,据于蒺藜,知道这是个啥爻吗?”
“我知道,蒺藜就是荆棘,这是叫人小心给荆棘啥的缠住。可咱眼下没在山中,不在干活,会被啥蒺藜给纠缠呢。”我质疑着。
“这你就不全懂了吧,到底还是小屁孩唷。听好了小子,如果是男人碰上此卦,那就得管住自个,别被女人揽上了。”
女人?我23岁,除了摸过棺材里的女尸,还没跟活的拉过手呢,我一向觉得桃花运跟我八辈子打不着杆,脑子里只有金银具器和大把钞票,远没有像同龄者那么对女色猴急。所以我哈哈一笑,说:“我一身都是鬼气,要来缠我的,也怕是女鬼吧。”
二舅冷冷的嘟囔:“说不定真是女鬼……”
算了吧二舅,我们钻坟墓砸棺材,几时遇上过鬼?要是真来个女鬼,我希望她别像刘菲菲一样漂亮。刘菲菲是我读小学时的同桌,我一见她就骨头酥软。我不怕鬼就怕刘菲菲。
胡乱想着就已经到了外面。我其实是想到塌楼现场去看看。现在我走在一条胡同里,凌晨的夜色更加浓重,这里还没有路灯。忽然间我听得背后有脚步声,凭感觉,这脚步声有点不太正常。连忙回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