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下夫人没醒,能出来顶事的,恐怕就只有一人了……
众人的目光,都不自觉看向李嬷嬷。
李嬷嬷是卢氏的奶娘,照看着她长大的。
自从她唯一的孩子夭折后,就把全部的感情给了卢氏,把她看得跟自己的亲生女儿般。
卢氏嫁给冯志远时,她实在是放不下,就自请跟了过来。
几十年了,这情分和地位都是不一般的。
此时,她不上谁上?
李嬷嬷也是不负众望,义不容辞地上前,挡住了冯志远的路。
一副我是为你着想,不听你会后悔的模样:“老爷,不能把大小姐带走啊!俗话说,打断骨头连着筋,这个道理您比老奴明白。不论怎么说,雪梅这孩子都是您的亲骨肉,您……”
冯志远瞪着李嬷嬷,现在婠婠娘俩的安全有了保障,他也就懒怠再忍,更没了以前的耐心。
见这个老婆子还要啰哩啰嗦,没完没了,气势瞬间一沉,冷喝道。
“滚开!”
李嬷嬷自诩是个有脸的,可今日却被当众打了脸,顿时又羞又臊。
但又不能真就此听话让开,让冯志远把人带走。
她往地上一跪,心一横就抱住冯志远的腿,哭着恳求道:“老爷,您就当是可怜可怜夫人吧!那是夫人辛辛苦苦怀胎十月,在鬼门关走了一遭才生下来的。您要带走梅儿小姐,那就从老奴的尸体上跨过去吧……”
冯志远的脸阴沉得要滴出水,一脚飞起将李嬷嬷踢开。
“狗奴才,我看你现在是愈发地倚老卖老了,竟还敢威胁我!若你素日里是个好的,卢氏又岂会是今天这样!还有你们,平日里撺掇着主子不干好事!等着罢,等我空下来,再一个个的跟你们清算!”
院子里有十多个丫鬟和七八个嬷嬷,全都吓坏了,赶紧跟串线的蚂蚱一样,一溜儿齐齐跪倒在地。
李嬷嬷被踢得滚在一边,眼睛直翻白,也没人敢上前去扶一把。
自从昨儿起,老爷是愈发地吓人了。
冯志远冷着脸进屋转了圈,找到了昏睡着的冯雪梅。
她趴在床上,身上盖着一床被褥。
因为疼痛,即便昏迷眉头也是皱着的,汗水将她的头发打湿,一绺绺地胡乱贴在烧得通红的脸上,嘴唇也在受刑时咬破了。
看着她的可怜样,冯志远心中难过,眼中也有些酸涩胀痛。
但一想到她做的那些事·······
冯志远狠狠心。
罢了!就当自己从来就没有这个女儿吧!
他看了两眼后,就转了出去。
点了几个丫鬟,让她们进屋给冯雪梅穿戴整齐。
这也是他这个父亲,最后能做的事了。
也是给她留下最后一丝做人的尊严。
至少,出去得体面些。
丫鬟们给冯雪梅穿好衣裳后,怯生生地出来禀报。
一个个埋着头,都不敢多看冯志远一眼。
“各位官爷,已经弄好了,谢了。”冯志远神情复杂,从怀中摸了四个包了银子的小布袋,一一塞过去,“这是请各位喝茶水的。”
每个布袋子里面,放了二两银子,已经算是重的了。
正常物价下,可以买十四到十六石米,也就是一千公斤左右的大米。
四个衙役接了布袋,看了他一眼也没说话,都理解他的意思。
进屋抬人时,手脚自是放轻了许多,抬得也是四平八稳的。
冯志远跟在衙役身后走了,也没理会李嬷嬷的哭嚎声。
只冷冷地想……他那一脚,还是轻了些……
这时,院里的丫鬟才敢过去,将缓过劲来,坐在地上哭天抢地的李嬷嬷扶起进了屋。
这一早上,冯雨溪全程都没出现。
她躲在自己的院子里闭门不出,生怕被波及。
只不过,还是派了香菱去南院卢氏那里伺候,实则是打探情况。
昨日到今日,事情一波接着一波,也没人顾得上冯雨溪。
只有李嬷嬷问了一嘴香菱。
香菱自然回答得滴水不漏。
二小姐被昨晚的事惊着了,回去后就喊浑身难受,晚上还做了一夜的噩梦。
今早更是脚软得床都下不了,只能派她来看看夫人和大小姐如何了。
李嬷嬷听了还心疼来着,也不过是个十六七岁,没经过风浪的小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