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晚风凉爽宜人,今夜月朗星稀,蟋蟀的叫声在草丛中此起彼伏。
吃饱喝足的几人来到园中消食。
顾长风和冯志远踱步在前。
冯绾绾心绪安宁,牵着叶氏的手走在竹影婆娑的小路上,阿莲走在另一边。
几人来到园中凉亭坐下。
借着石灯笼的光,冯绾绾侧头看向冯志远:“爹爹,今日可还顺利?”
“有崇之在,一切都顺利。原本沈县令是不接收卢安信的,说他不是云梦县人,应送回洛县办理。是崇之出面,然后主审······”冯志远微笑看了顾长风一眼,对这个从天而降的未来女婿满意得不行。
顾长风微微一笑,接话道:“现在冯雪梅和卢安信两人都已押入大牢,冯雪梅因为还在昏迷暂未受审,卢安信又与洛县众多官员有关联,他的家人也已在当地收押,明日还是需将其押解到洛县对簿公堂。”
“明日爹爹也要去洛县吗?”
“这倒是不必,明日我要留在家中办些事。”冯志远沉声道。
顾长风温和一笑:“绾绾无需担心,你在家中安心陪着伯母,外面万事有我。要是有什么事,你就与伯父与我说就是。如果我们都不在,我的手下也会护你们周全。”
这倒像是丈夫关心妻子一样了。
“嗯,知道了。”冯绾绾心中羞涩,耳根发红。
还好是晚上,也看不大出来。
冯志远沉吟道:“你娘的病一直有医师看,可惜收效不大。这里的医师还是比不上京城,你到了那里安定后,再去寻个好点的医师给你娘看看吧。”
“嗯,女儿省得。”
“不早了,你带着你娘回去吧。我和崇之还有事情商量。”
“好的,爹爹。”冯绾绾起身对着冯志远和顾长风福礼后,与阿莲一起牵着叶氏离开。
待冯绾绾走远后,顾长风才道:“仵作那边应该已经结束了,去看看吧。”
冯志远语气沉重:“好,此事有劳崇之了。”
“伯父客气。”
两人很快来到东院耳房中,门口守卫连忙问好。
“许仵作可在里面?”顾长风问道。
“是的,爷。”
二人急步进到耳房里间。
拼凑起来的三张方桌上,放着一具赤裸的男性尸体,屋子墙边有两条并列而放的条凳,条凳上是一口没盖盖儿的沉木棺材。
这具男性尸体,正是冯志远的义兄祝少松。
一个身材瘦削穿着褐色布衣的中年男子,正站在尸体旁拿着毛笔在竹简上做着记录。
见顾长风进来,急忙停下手中的笔,准备行礼。
顾长风抬手制止了他:“可有结果?”
许仵作已然验完尸体,此时指点着尸体上的伤口娓娓道来。
“是。死者身上共有五处刀伤。四刀在背,一刀在前,刀刀均在要害,手法干净利落。杀人者应该是训练过,很有经验。根据现场描述,死者应是背后被刺后,转身又被刺了一刀。”
“照这样说来,这凶手很有可能是与死者相熟之人,而且应该还是很信任的人。如此,才能让死者毫无防备地背对着凶手,这才遭了毒手。”顾长风分析道。
冯志远脸色暗沉。
昨夜查看义兄伤口时,他就有这样的猜测,如今再次被证实,果然不是他多想。
他看向祝少松的右手,此时紧握的右手已经伸展开来。
许仵作留意到他的视线,转身在旁边桌上拿起一个小木盒,打开后递到顾长风和冯志远面前:“死者右手握得太紧,用了药水才将手掌打开,里面就是这个。”
冯志远看着木盒里带血的玉坠,瞳孔震荡闪烁,心里犹如掀起惊天浪涛,颤抖着手拿出玉坠,闭上眼,掩住所有情绪。
他咬紧牙关,心中思绪电转……难道,真的是他?
……可如果不是他,少松兄又怎会拿出这块玉坠!难道,当年他并没有死,只是假死脱身?
如果真的是他,那么那时在北凉发生的一切都说得通了……可是,他,他怎么能够!怎么能够下得去手!
要是没有少松兄,他七岁时就早已饿死冻死在街头了!这么多年来,少松兄为兄为父,一路艰难地拉扯他长大,教他做人明理,多年的教养之恩啊,他竟是全然不顾!
这就是一只吃人不吐骨头的白眼狼!
冯志远紧敛眉头,心中疑窦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