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女朋友们呢？她们怎么都没来看我？”

林东阳躺在雪白的病床上，身边除了滴滴嗒嗒闪烁的仪器，就剩下令人窒息的白。

突兀的声音把专心填表的小护士吓得一激灵，“您，您怎么醒了？”

林东阳抬眼四处扫视，屋里并没有其他人。

“我昏迷这段时间哪个女朋友一直守着我？”

小护士抱着病危通知书愣在原地，一脸不可思议看着他。

“看啥，我对不美的事物产生不了兴趣。”林东阳扭头看向窗外。

窗户上不知何时挂起一串蓝色口服液瓶子做的风铃。

“您从ICU回病房以后，您的那些女朋友一个个挺失望的，熬了几天几夜，她们没送走您反被您把她们送走了。”

林东阳盯着风铃，仿佛勾起记忆中某个光点。

“大咪，小雨，菲菲，婉婉她们都没留下？”

小护士脑海里浮现出兴高采烈而来，失望而归的精致女人们，尴尬的摇摇头。

林东阳眼里的落寞略显凄凉，他不明白，往日对自己千依百顺，口口声声喊着秃头宝贝的女人们，怎么一下子就全部人间蒸发了。

可悲，蹉跎十年，一手经营出百亿商业帝国，见惯尔虞我诈人情冷暖，却还相信有真爱。

真爱值他妈多少钱一斤？

早知如此，行商还不如贩鱼。

见他眼角湿润，小护士不想再隐瞒将死之人，鼓足勇气道。

“树倒猢狲散，您膝下无儿无女，被人窥觎财产也是人之常情，别说她们，就连您的兄弟下属，在您昏迷时也强行让您按下手印，可能还有公检……”

林东阳干枯的手抓紧护栏，“闭嘴，出去！”

他倒竖的剑眉吓得小护士踉跄后退数步，慌乱收起文件夹。

走到门口清风徐来，“叮叮叮”一阵悦耳声音响起。

两人同时看向随风摇曳的蓝瓶风铃。

“也不是没人一直陪着，但我不确定她是不是你女朋友，因为你们年龄相仿，您应该对她不感兴趣。”

“这个风铃她早晨系上后才离开。”小护士补了一句，悻悻的关上房门。

林东阳心头一颤，某些猜测被证实后反而令人难以相信。

“她一直保存着我的愿望瓶，她从来没忘记以前！”

颤颤巍巍的手臂伸向窗户，拼尽全身力气扯下风铃，打开尘封许久的愿望。

每张泛黄的纸条残疾斑驳，龙飞凤舞的字迹下，竟有一段蝇头小楷的回复。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知不知。2002.12.31日，林东阳。

回复：天知，地知，你知，我知。陈青蝉。

叶子的离开是风的追求，还是树的不挽留？希望你能幸福，这一生不会再爱。2004.8.24。

回复：王八蛋，骗子！

江昕月，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只愿得你一人心，白首不相离。2004.8.30。

回复：鬼节说鬼话，鬼话连篇。

爱情从来没有公平可言，再也不会相信，这一生我要做花花公子。2005.1.1。

回复：感情的付出与收获从不会成正比，纵然你付出很多，也可能只是牺牲品，即便这样，我依然想嫁给你。

没有家的孩子，注定一生漂泊，你还记不记得答应过我，一起去见外婆。2009.6.19。

回复：我还有多少时间能等，你才会来娶我？

老天，能不能回到十年前，那么今天给她戴上婚戒的将是我。2014.12.31。

回复：别哭，我已忍不住泪目。

求老天爷保佑渡过难关，就算人财两空，我也在所不惜！2015.4.5。

回复：挺住，你还有我！

小孩儿才相信许愿，成年人只有搞钱，掌权，女人。2015.6.28。

回复：迫不得已的婚姻，黯然失色的离场，我一直站在原地，你还会不会应18岁的承诺？

林东阳，你身体里流淌着我的血液，我不准你轻易死去。

……

娟秀的字迹如此熟悉，当初陈青蝉怂恿写下愿望的小把戏，没曾想她都偷偷看过并保存了下来。

往事走马灯般浮现在脑海。

两人一起漫步走过的梧桐街道，一起网吧通宵，一起躲雨的屋檐，一起月下偷蔬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