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有亲属去世了。
请假回不了。
心里充斥的一团愁绪让我闻着空气里飘着一股浓浓的苦杏仁味,和妈妈电话时,觉得大人可真坦然。
还会反过来安慰别人。
我哽着每个字卡在喉咙里,泣着血,讲不出口。
生死原来离我们这么近,又这么远。
学会告别总是人生中不可避免的课题。
路上萧瑟的冷风嗖嗖吹下来一片片金黄的梧桐叶,比脸还大的叶子。
叶枯了总要落的,这又有什么。
我还是照常和朋友去吃饭,好像离别也不是那么难受。
直至走回宿舍的一瞬间,回忆突然涌入脑子,扼住了我的神经,好像有人突然拿了一把刀,剜着我的心脏。
一直剜,刀刃翻卷分解成一瓣又一瓣。
原来接受离别,还要处一场极刑。
再见他时,让我错觉躺在床上的只是一副易折脆弱的骨架,连胸膛都是凹陷下去的。
这样的人,怎么会是我爷爷呢。
人总是在背过身后发现时间像无止尽的旋涡。
今天吞噬的是你是否忘记关煤气的记忆。
顺便麻痹你身体里的某条血管。
直至你胃口变小,开始没那么多时间用来睡觉,你就会发现,某天下楼梯崴脚都会成为你变成一个盒子的原因。
逐渐的,万事万物都会变成杀人利器致你于死地。
不过也好,这人世间这么苦。
我给D发消息。
给他看我吃的奶粉,婴幼儿辅食。
越活越回去了。我吐槽。
D笑我。
还是当宝宝好,宝宝没烦恼。
他说,是的呢。你永远都是我的宝宝。
还是在你面前才能做宝宝。
D: 在我面前就够了,你还想做谁的宝宝?
打视频的时候我看他穿得严严实实,还给我展示无死角的军大衣解说。
“我带个面罩给你看,你看,牛不牛。”
我在嘴上附和他,牛牛牛。
画风像个悍匪。
“我们还有吉利服呢。绿色的那个。”
我知道。但是还是假装惊讶地问,“真的啊?什么做的?”
“就是绿色的那个绳子,条子。”
我了然。
“不过夏天穿很热。”
“还有,你看,这个衣服改成了有扣的。”
绒绒的立领可以扣住,遮盖了他的半张脸。
北方零下十度了。
比我还要早半个月见到冬天的雪。
我看着他的脸,喃喃。“别冻伤了…”
他说完就停住了,看着我的眼睛。不继续说了。
对于这次见面,我们都心照不宣。
D缓缓把头垂在储物柜旁,扁扁嘴,轻轻地说“我想你了。”
我看他眼睛红红的。
心里一慌。
“哎呀,怎么了嘛,你别这样呀。”我吸了吸鼻子。
“搞得我好想哭。”我笑着,咬咬唇,泪憋回去了。
他没说话,只是默默眨眼睛。
我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肯定在想如果我去他那里要隔离,他就陪着我一起隔离。
隔着屏幕感受他心里的不甘。
再久一点。
把你的模样刻进脑海。
D又送走了一批战友。
我心里也莫名的惆怅。
D: 我送你上车的时候都不敢红着眼。
我知道。
D: 你又知道了。
所以我才没转身啊。
D: 你红眼了。
哪有不哭的,我又不是木头。
他说我是石头心。
对啊,我是石头心,写了7万字都是关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