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童年记忆里,姥姥是和我最亲近的人。爸爸妈妈工作忙,还要照顾我们姐弟三人的吃喝拉撒睡,已经够忙活了,和我们沟通交流的时间几乎没有,当时在六十年代家家如此,家家孩子都多,顾不上太多的思想教育工作。
姥姥是上学前陪伴我最多的人了。姥姥是个小脚老太太,非常非常慈祥,从49岁姥爷去世开始守寡,一生信佛,一生吃素。
小时候我总是趴在姥姥的膝盖上听姥姥讲各式各样的人和事。姥姥没上过学,出嫁前家境殷实,姥姥在娘家很小的时候,因为心火过旺找过医生看病,医生拿个碗盛了些清水,沾点清水在姥姥的小手上慢慢的顺时针转圈50下,如果水干了随时沾点水,逆时针再转50下,推完了再换另一只手。姥姥讲完了瞪大了双眼看着我的眼睛,竖起了一个食指说,就这么简单的推拿,一次需要一块大洋啊。虽然我不知道一块大洋是多少,看姥姥的模样是挺贵的。鑫雪啊,这个去心火旺的方法我教给你,你一定要记住哦,等有病的时候自己推推手心就好了。姥姥讲的这个方法长大后我一直在用,很实用,推手心时就会感觉舌头上有丝丝的凉气,心火可以很快降下来。
姥姥经常和我讲,要与人为善,不能害人,害人就是害己。你姥爷当时在香港做外贸生意,姥爷手下的一个副手和别的公司勾结,把你姥爷的公司给拖垮了,到后期姥爷给董事们开会说,想大家能否拿出自己的钱来挽留公司,没有一个人响应。最后你姥爷拿自己家里的钱维持公司的运转,两个月后只能宣布破产。破产后才知道是姥爷的副手陷害所致。你姥爷生气患了肝癌,不久就扔下一大家子人走了。后来定家庭成分的时候,咱家被定为资本家,影响了你妈这一代人一辈子。那个副手也没得好,把你姥爷的公司给拖垮了,就到了竞争对手的公司,不多不少一个月,就让人家把他辞退了,因为出卖老板的事情他们担心重演。鑫雪啊,人不能光想着自己,做生意讲的就是信誉,做人要正直,不能搞歪门邪道。
有一次我问姥姥,为什么爸爸或者妈妈领着我,只要碰到认识的叔叔或者阿姨,他们都会指着我问:这个就是从楼上摔下来的老二?姥姥笑眯眯的对我说,那是因为在你两岁半的时候,你从楼上摔下来过,这件事轰动一时。鑫雪那时还不记事,所以没有印象的。原来在我两岁半的时候,爸妈都上班去了,只有姐姐在家照看我,我家住在二楼,那种老式的木制楼房,楼梯很窄很陡很高,二楼都有木制的栏杆挡着,防止东西掉下去。可由于我身材太小,就从栏杆缝隙掉下去了。当时是个夏天,穿的很少,全院的人都在楼下乘凉,大家在惊吓中目睹了我的前空翻,最后摔在了楼下的水泥台子上,楼下的邻居抱起我就往医院跑。我们那个院子分前院后院,当跑到前院的时候,我才“哇”的一声哭出声来。
妈妈在单位接到电话,就往家里跑,看到住我家楼下的邻居杨阿姨,杨阿姨说,你快到医院去看看吧,你可得有思想准备啊,孩子摔在水泥地上,声音就像摔泥罐子的稀碎声,估计是凶多吉少啊。把我妈吓得腿都软了,好不容易到了医院,见我没事样的坐在病床上,医生站在床前,我妈赶紧问医生我的情况,医生说,该做的检查都做了,目前没发现有什么不妥,只发现了屁股上有一块大大的淤青,再住院观察一天就可以回家了。
鑫雪啊,你是福大命大哦。肯定是菩萨保佑你度过此劫的。再有我得告诉你,人在不知道结果的情况下,不能把话说的太满,你家楼下那个邻居,把你妈吓个半死,这就是造孽嘞。她家那个和你同岁的女孩,后来在竹梯子上玩,不小心把倒数第二櫈当成倒数第一櫈了,一下子滑倒在地,脚留下了终身残疾,还伤了脑神经,一辈子靠她爸妈养着。
姥姥带着四男三女7个子女生活,困难得要死。吃了上顿没有下顿的,幸亏妈妈13岁就辍学帮衬着姥姥养家。我现在还会记得姥姥的模样:憋憋的嘴巴有点“地包天”,语重心长的对我说,鑫雪啊,人没有了钱就像没有了血一样啊。这是我一辈子听到的,一分钱难倒英雄汉最最精辟的解释。
姥姥常说,一定要相信好人有好报,在上山下乡年代,我的七个孩子都没有下乡,居委会主任看我一个寡妇带着七个孩子生活,就到处为孩子们打听工作的事,不管是什么工作都可以做。我的舅舅们有在码头上扛大包的,有在居委会负责打扫厕所的,反正各种原因都没有下乡,留在了城里。姥姥院住对门的家里也是七个孩子,下乡了六个,身边只留下一个。
姥姥的思想在我幼小的心灵深处早已扎下了根,等到时机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