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缕昏暗的阳光射进御史府大牢，照到郑吟血迹斑驳地脸上。

他皱了皱眉，缓缓睁开了眼睛，因四肢刀伤传来的疼痛醒了过来。

身下铺的是厚厚的稻草堆，眼前是牢狱的门柱，将他与外面地世界给隔了开来。

随着一阵铁链碰撞的声音，牢门被一个熟悉的身影打开。

郑吟仔细看了看，是周广提了桶热水走了进来，后面跟着一位身穿素衣、身材魁梧的老人。

“这是御史大夫，岳大人，也是当朝的大司马！”

周广一边帮他擦去了脸上的血迹，一边埋怨，“你杀谁不好，偏偏要去杀卓冠玉！”

“他行凶在先，还想杀我灭口，难道不该杀吗！”

“你这小子！还说不听呢！”周广一把将毛巾丢到他的脸上，“自己擦！老子我不伺候了！”

岳重山走上前询问，“年轻人，你可知卓冠玉的父亲是谁？”

郑吟费力地取下脸上的毛巾，坐直了身子回禀，“禀大人，属下知道。是当朝小司徒卓敬，卓大人之子。”

岳重山点头看着他，“那你还敢杀他？”

“卑职以为，卓冠玉他枉顾人命，在撞伤老妪后非但不进行救治，反而痛下杀手。此等穷凶极恶之人理应该杀！”

“放肆！大都可不是草莽江湖。”岳重山一甩袖子正色道，“家有家规，国有国法！”

“他做了恶事，自有刑律责罚。”

“你本应该将其抓获交由司寇处置，而不是无视律法，越俎代庖！”

“可他想要杀我灭口，我是正当防卫。”郑吟继续辩解。

“非也。”岳重山摇摇头，“卓冠玉只是一介书生，他杀不了你。”

“是你被愤怒冲昏了头脑。”

岳重山所言点醒了郑吟，他的确是杀了卓冠玉逞了一时之快，但完全没有考虑到此举的后果，将自己逼入了一个死局当中。

我该怎么办...郑吟慌了...我还年轻，不想这么早死。

“岳大人，你位高权重，求你救救我！我杀他实属义愤填膺之举！”

岳重山没有回答，而是盯着他深深看了一眼，转身默默走出了牢房。

周广跟了出去，临走前说了一句“你好自为之”。

嘶—

郑吟感到切肤般的疼痛，四肢上的伤口已经开始发炎，就连最寻常的抬臂动作，他现在都无法做到。

到了深夜，监狱的窗户外飞进一个瓷瓶。

郑吟打开瓷瓶，里面藏了一个纸条，上面写道：外涂可治刀伤，好好修养以待转机。

而后，一连三日，掌理刑罚狱讼少司寇左清和小司徒卓敬相继闯进御史府要人，但都被岳重山以关押审问为由给推辞了。

为此事，这二人还写了折子呈给了陈王，但最近永定帝每日忙于恩科的事情，御书房里的折子已经堆成了高塔，还来不及处理这件事情。

左清和卓敬见永定帝每日忙得焦头烂额，一时不敢叨扰大王，怕触了眉头，这才给了郑吟已喘息的机会。

就在郑吟蹲大牢的这段时间，恩科大考在宛丘顺利举行，五湖四海的学子皆相聚大都，共赴盛事。

春红楼里，更是拉出了状元榜，将近年来有望夺魁，颇具盛名的文人学子记录在榜，以供客人下注。

目前，榜上的前三名分别是许亳、刘会、盛贤。

下注的赌卓前人满为患，很多自知无望或过了年纪的文人都争吵着给自己看好的考生下注。

“我押盛贤，他可是南州第一才子，今年必定高中！”

旁边立刻有人反驳，“一个下州的才子哪比的上我们大都的俊才，我押刘会！”

“什么才子都是虚名，我押许豪，要不是他去年缺考一科取消了成绩，状元非他莫属。”

这时老学究范尽，手里拿着酒壶，晃晃悠悠地挤进下注的柜台前，想也没想便掏出一大锭银子砸在了桌面上，“十两银子，全押范尽！”

忙着收钱的赌倌抬起头迷惑地向他确认，“我没听清。你说的是谁？”

“范尽，今年的状元郎范尽。”范尽打了个酒嗝，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你押自己！？”赌倌吃了一惊，抬了下歪着的黑帽，翻阅起了手中的状元册子。

“客官，不好意思。”他从头到尾来回翻看上面的名字，“状元册上没你的名字，下不了注。”

范尽一听当即就不乐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