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瞬间清醒了，脑袋中通了电一般，耳廓发热；使劲甩了甩头要摆脱这个声音，踢着拖鞋走出卧室。

坐到餐桌旁，我默默吃着碗里的煎得刚刚好的荷包蛋。吃到一半抬起头，看见母亲在厨房忙碌的身影，心里一暖。

我至今还记得六年前10岁的那个秋天，父亲扔下一本绿色的离婚证就拖着箱子踏出家门，留下身后满地瓷碎片、捂住脸的母亲和哭得眼泪鼻涕横流的自己。

从此父亲的形象就只存在童年留下的相册中，相片中父子的笑容比身后阳光还灿烂。

我是能够理解自己的母亲的。一个普通的女人靠着自己的力量将儿子拉扯大，在我眼里，我是这个所谓“家”的支柱，是我全部的精神力量。

送我出门前，我为儿子整了整衣领，眼里满是溢出来的欣慰，倒映在我的眼睛里。

我给了母亲一个拥抱，转身下楼。

我被盯得莫名其妙，不自觉摸摸脸，开口道："你们这是干嘛......"，又环视了一下自习室。“

“那个......”对视了一秒，清了清嗓子，回答的口气踌躇不定，“双程刚刚好像看见我往天台那个楼梯去了。”

我不置可否地皱了皱眉。搞什么，高二分文理科后作业少了不起吗。这么嘀咕着还是老老实实上了天台。

打开门一瞬间，猛灌进楼道的风把我的身体向后推，面部强烈的磨砂感让我睁不开眼睛。

好不容易定住，我看见不远处双程背对着门双腿曲着坐在地上，只穿着轻薄的白色衬衫和黑色校裤，书包和校服外套丢在一旁，一头墨色的头发被吹得乱七八糟。

从我的角度看过去，双程的头微微仰起，望着远处天地交接的位置，正好是一片暖薄霞光。

正准备抬脚走过去，双程像感应到什么一样出了声：“我。”

我愣住，听太不真切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风在呼啸的缘故，我听见双程的声音颤抖得厉害，沙哑得如同在海砂中浸过一番。

然后我看见双程转过头来，一双妖娆的桃花眼通红，眸子里失去了往日的盈盈神采，白衬衫的领子湿了一片，晕染出浅灰色的痕迹。

那个总是在自习室干扰自己写作业的男孩，一举一动雷厉风行如天生王者。

却在揉自己脑袋的时候悄然泄露强势的气息中掺杂着不可言说的宠溺和占有欲，眉眼之间，尽是喜爱与柔情。

双程哭了。

如果非要界定一下我和双程的关系，那只能是，恋人。

真挚的感情经得起平淡岁月的打磨，时间一久，身边人的一颦一笑会自然而然融入自己的生命，宛如呼吸一般、无法分离。

我意识到自己对于双程的依赖已经超过一般兄弟情的时候，已经是初一那年双程不辞而别之后的事了。之后的两年里，我一个人霸占着自习室的两个座位，固执地宣誓所有权，双程的名字也成了天宇三兄弟的雷区。

所以当高二的双程重新出现在高二的我面前，嘴角一扬吐出一声“双程回来了”的时候，坐在座位上的我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我，杏眼蒙上一层水雾，眼眶越来越红。

双程心里一颤，走过去揉了揉那人的头发，感觉一个小脑袋埋在自己的腰部，一双手攥紧了自己的衣角。

双程压低了声音，“我，你怎么这么傻。”

而有些事，是我是在和双程在一起后，才知道的。

双程我们班的放学时间永远早于我的班，因而大部分情况是双程早早就在自习室等着我。

偶然一次，我提早放学，走到自习室门口时隐约听见里面有人在大声讲电话，细细一听竟是双程的声音：

“双程从小到大你们除了衣食住行管过双程什么？你们凭什么现在来干扰双程的生活？”

“对没错，双程就是要为了我留在中国！”

“双程是不会再回去的，公司和双程没关系，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挂断电话的双程一抬头就看见了站在门口表情抽搐的我，也并没有要解释的打算，只是云淡风轻来了一句：“喏，就是你听到的那样。”

“你给我解释一下。”

“有什么好解释的。我，喜欢你，所以双程要留在你身边，很意外吗？”

我看着双程从座位上起身，迈着大长腿朝自己走来，桃花眼盛满了温柔。

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纳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

双程的头搭在我肩膀上，细碎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