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饱喝足，两人一起刷碗，本来莫黛坚持要自己刷碗就好，但是程若竹不知道突然发什么神经，非要说他不能占用学生妹写作业的时间，让学生妹一个人承担刷碗是不道德的，两人只好一起刷碗，程若竹刚要把手伸进水池里，突然说：“等一等，生活不能太乏味。”他掏出手机，点开音乐软件，悠悠歌声伴随着哗哗的水声，倒也让人心情愉快。莫黛心情也好了起来，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你居然不吃豆腐。”莫黛说。

“是啊，小时候偶尔吃，长大了就不吃了，什么豆腐都不吃，”程若竹说，“不过大哥爱吃，搞不懂。”

“你想好怎么面对大哥了吗？”

“没想好，再说了，为什么非要是我想怎么面对他呢？为什么不能是他来想一想怎么面对我呢？他又不是老爸那样大男子主义不肯道歉的人，他也该反思一下自己了。”

想到之前程书含帮自己做作业的时候，莫黛感到些许愧疚，说：“大哥其实挺不容易的，他对你们挺好的了，对我也不错了。”她的话语半天没有得到回应，嗅到了气氛中的微妙，扭头一看，程若竹正盯着自己，他说：“你居然会为我们家人说好话。”

莫黛感到一股无地自容的羞耻感，她说：“你什么意思啊？在你眼里我就那么白眼狼？”

“不是，不是那个意思，”程若竹边擦盘子边说，“我以为，因为这阵子的事情，你对我们家比较抵触。”

“这阵子我确实心情不好，对你们的看法也很差，但是大哥确实很好啊，就算是我，也得承认，只是有时候对我没那么好罢了。”

“是啊，大哥其实挺好的，特别特别好，”程若竹的声音越来越小，“只是，我有时候不太懂事罢了。”

两人默契的沉默了，关掉水龙头后，只有歌声回荡在厨房里。“好了，你继续写作业去吧。”程若竹说道，他擦了擦手，关掉了音乐软件。

夜晚，莫黛躺在床上，搂着自己的安抚娃娃，她心想：如果是以前的时光，以前的自己，两个哥哥之间发生什么，他们对彼此的看法，自己是永远窥见不到的，因为她被两个哥哥联手排斥在外，她是被整个家庭排斥在外的，可现在自己竟然成了程若竹的倾听者，虽然只是一点点，可这仍然是个新奇的，前所未有的体验。原来程书含和程若竹之间也会发生这些琐碎的破烂事，还惹得他们兄弟不和睦，她还以为他们兄弟俩是永远坚不可摧的。

如果，她已经睡意朦胧，如果明天能见到大哥，她要为程若竹说几句好话，下了这个决定，缓缓的，她进入梦乡。

这个机会来的很快，翌日，莫黛背着书包去上学的时候，这个时间校门口的人还不是很多，莫黛本来可以晚一点起，因为她现在住的地方离学校近了不少，不用再顾忌会不会和白玉枝挤到同一个时间，可生物钟一时半会改变不了，反正自己现在是班级里的特殊人员，早点去也没什么不好。莫黛走的慢悠悠，一个走神就没留意眼前，回过神时，程书含已经站在了面前。

“啊，大哥，早上好。”

程书含的表情不太对，虽然依旧存在以前那样用高人一等的失望眼神批判眼前人的痕迹，可是又有点像是在克制。“早上好，莫黛，我有一件事要问你，”程书含说，他的眉头紧锁，“若竹一直没回家，你有见过他吗？”不知道是不是莫黛的错觉，她突然感觉眼前的程书含年纪变小了，因为她在他身上感受到了一种同龄人的忧愁和焦虑，以前程书含给人一种无所不能的感觉，可现在的他显然不是，他只是个操心弟弟弟妹的大哥。

“我见过他。”莫黛说。

“那你...”

“我也有一件事要说，”莫黛打断了程书含，“二哥说他很抱歉，是他太不懂事了。”

程书含愣住，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他问：“你们，已经谈过这件事了？”莫黛回应道：“对啊，他知道他做的不对，已经反省过了，但是这件事并不全是他一个人的错吧，就算是谅解，也应该是双向才对吧，大哥你觉得呢？”这段话的后半部分只是莫黛的个人理解，也是她的小小建议，她确实不认为程若竹应该承担全部责任，如果可以的话，她希望她能帮到他。

“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程书含微笑起来，“你为什么不回家来，我们把家事在家里解决呢？”

“大哥！”莫黛知道程书含在逗她。

程书含微笑的样子看起来似乎很无奈，但他身上永远有这么一种游刃有余的轻松感，他什么都能解决，他的眼神里就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