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遇见莫黛了。”

一句话，轻飘飘的，却像个无声无响的炸弹，炸出一圈圈涟漪。

“莫黛？谁？莫黛！大哥，你确定你没认错人？”白玉枝连忙问。

众人看向程书含，程书含垂下眼眸，看着握在手中的罐装可乐，眼神深不见底，他说：“是啊，在机场遇见的，她看起来过得不错。”

“她当然过得不错了！她有那个有钱的爸爸，怎么会过得不好呢！”白玉枝阴阳怪气地说，当年莫黛离开后，她的房间迅速被改造成客房，本来白玉枝都计划好了，等莫黛一走，她就要霸占莫黛的房间，美其名曰物归原主，可是当那个房间真正的被公用了之后，她却一点也不愿意呆在那个房间里，她总感觉莫黛阴魂不散。莫黛当年的离开也并没有给程家带来很大的经济变化，他们家过去没有因为多一张吃饭的嘴就紧巴巴，未来也不会因为少了一张吃饭的嘴就一下子更加阔绰了，可是留给每个人的阴影确实不可估量的，莫黛自己一走了之，根本不会知道，在她走后，程家的内部关系一度彻底四分五裂。

“所以，你和她相处得怎么样？”程若竹问，他似乎没什么反应，就像是听见大哥说他今天偶遇了邻居家因为放国庆假而回家的孩子一样。

“很好，应该算是很好吧，我们两个人都蛮惊讶的。”程书含说，他看了看程若竹的表情，他的弟弟一脸淡然，就好像完全不在乎似的，他本以为弟弟会为此高兴一些。

气氛因为程若竹的不为所动而有些冷场。

“二哥，你怎么比我还冷静？”白玉枝忍不住问。

程若竹感觉到大家紧张又好奇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说：“你哪里冷静了？你们都看我做什么，我表现得很正常啊，否则我还能怎么着，抱头痛哭吗？又不是我遇见的莫黛，是大哥遇见的，你们有什么问题应该问大哥啊，我都不在场，都看我做什么。”

在尴尬的氛围被某个人打破之前，程书含的手机响了，是父亲打来的电话，“喂？爸，我回家了，潇潇跟我一块呢，今晚潇潇在咱们家借宿一宿，嗯，很顺利，没什么事，放心，肯定给你们带了礼物，怎么会忘呢。”程书含跟父亲其乐融融，其他人都默不作声着吃着东西。

“吃饭了，正在吃呢，大家都在呢，嗯，若竹和玉枝也一块啊，放心，不够吃就另说。”

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程书含得到的待遇跟弟弟妹妹完全不同，他似乎是唯一一个有资格跟父母谈笑风生甚至是谈条件的人，如果是程若竹或是白玉枝像他这样做的话，立马就会得到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训斥，并且会被第无数遍的告知“你回报给我们的价值，一文不值，不足以让我们把你放在眼里。”白玉枝不甚在意，因为她很少有反抗意识，她知道她本身就是活在父母兄长的庇护之下的，只要她足够乖巧讨喜，那她就永远有立足之地，然而这也是程若竹的不幸之处了，他的成长过程中，早就跟父母跟家人离心了，在很多次最终失败的反抗中，他的意志也被消磨光了。

挂了电话，席潇潇问：“听起来，叔叔阿姨的心情还不错？”程书含漫不经心地说：“应该是的，他们现在在景区呢，应该是二人世界过得很不错，那就太好了，要不然我们可没有心思调节他们。”

席潇潇又转向程若竹，她发现程若竹好像总是在发呆，没什么表情，有时候甚至没有眼神，不知道他在看哪里，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无从得知他有什么情绪，他像一团空气，状态肉眼可见的糟糕，怪不得莫黛对他的问题格外关心。

“大哥，那你跟莫黛见了面，她有没有跟你说什么啊，她总该说一句谢谢的吧。”白玉枝忍不住抱怨，反正哥哥们也听惯了她的不满，早就默认了她跟莫黛的不合，也不管她说什么，至少不会发火。程书含一如既往的自动无视了白玉枝话茬里的刺，回答说：“我们见面也就不到五分钟吧，很匆忙，她有人接，只是说了几句话而已，都是说什么好久不见啊，变了个样子啊，没说什么别的，毕竟一时也想不起来。”

“你们没留个电话吗？”程若竹问。

在莫黛离开前，她使用的还是父亲临时给她的备用机，那时候程若竹和程书含都存了这个号码，希望以后能保持联系，可是后来因为一连串的矛盾，让程若竹和家人的关系跌入谷底，在一次负气出走中，程书含追了出去，结果就是两个人的手机都丢了，这件事一直让程若竹十分愧疚，虽然大哥原谅了他，也从没有表现出不满，可是程若竹自己清楚，自己犯了一个怎样大的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