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哪里都有不甘人后,不信命由天定,相信自己能创造奇迹的有志之士。突地,一声惨叫传来,却是有一小妖奋力前行,已飞速跃上百丈,正雄心勃勃,意欲再前。不知从何处飞来一团白火,刹那砸在他身上。他躲闪不及,立刻化为灰烬,神魂皆消!
不管是小楼里、广场上,还是已经冲进飞瀑的,个个都吸了一口凉气:这真不是闹着玩的,是要出妖命的。已经闯进飞瀑的,也无心顾忌其他。百丈以内,考验的是皮筋骨,闯过倒不难。难的是无回头路,得一往无前。百丈以上,锤炼精气神,各种危险不期而至,一不小心,就身亡魂灭。
此时,小鲤鱼已经来到崖边。他毫不犹豫,回首看了众妖一眼,朝父亲一稽,径自从龟背上一跃而起,闯入飞瀑中,消失不见。
众妖大惊,大声吵嚷。却见小鲤鱼已经从飞瀑中出现,原来已经游到三四十来丈高了。众妖个个手拍胸口,长呼口气,惊魂稍定。张信瑜暗暗好笑,这情智动作,已与人族无异。
耳边却是惨叫连连,想来这飞瀑,进得来出不去,要么跃过龙门,要么交出姓命!已经接二连三,少了好多身影。那鳝鱼兄有所准备,上得百丈,立刻披上虎皮,头戴尖帽,这帽子倒符合物理卸力原理。手握横刀,身体滑溜,在尽力避开各种危险。奈何很多危险未到身边时,几乎和水流一致,极难提前察觉,只能凭本能尽力避开少许。待他又攀上数十丈,火烧水煮、风割石砸,已是伤痕累累。
不过十来分钟,惨叫声渐渐平息。除了依靠滑腻的身躯东躲西藏的鳝鱼精,和最后进来的小鲤鱼,飞瀑内再无其他生物!广场上众妖表情各一,有叹息落泪的,有暗呼侥幸的,有冷笑自不量力的……老鲤鱼依然闭目塞耳,恍如未闻,只等最后结局,只是那微微颤动的大胡须,出卖了他心里的忐忑不安。
张信瑜见所未见,看得惊心动魄,也为那些不屈命运者惋惜。突然旁边悠悠一叹,却不知那龟大叔,什么时候爬到了他身边来。
“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盾去其一。生命成长,诸为不易;万物之道,总有一线生机。外界如此,此地也是如此。小娃儿不必太过感概。”龟大叔悠悠说道,“其实一千年前,鲤宫和俗界相依相守,和睦相处。鲤宫施法降雨,俗界风调雨顺,民安业乐。又只取部分牲畜,以作报酬,多年相安无事。未料前殿主骄傲自大,任意妄为,荼害生灵,喜食幼儿,屡劝不听。最终惹来大祸,前殿主身死道消,鲤宫从此暗无天日,勉强糊口,不得不靠跃龙门来博得一线生机。他日,若有机会见得圣君仙人,还望小贵人能转告圣君仙人,鲤宫已反躬自省千年,深知罪孽。望圣君仙人大度,饶过众小妖!”
飞瀑声音震天,龟大叔不得不贴着张信瑜耳朵说话。听得他耳朵发痒,他不置可否,反问道:“龟大叔,怎么咱们这小小旮旯地,也会有龙门啊?”
龟大叔见他小小年纪,却油盐不进。不管自己故作高深,还是低声下气,都无法糊弄得了,还装作无知,把话题换了,简直比那鳝鱼还滑溜。才想到这,只听到“啊!”的一声大叫,那鳝鱼妖终究力有不逮,被无形风刀割得支离破碎,也殒命了,只剩下小鲤鱼精形单影只,还在拼搏向上,同样来到了百丈之上。龟大叔心里叹气,无可奈何,却又心存侥幸,希望这聪明过头的小妖孽,多少记着点情分,以待来期,就耐心解释道:“这龙门,其实应该不是真正意义上的龙门,即便越过,也没办法化龙。取名龙门,更多的是取个吉祥。这龙门,历史比鲤宫还久。谁也不知道它是怎么在此的,只知道每甲子周年的午时三刻,必然如期而至。其中原因,老龟我多年来足不出门,孤陋寡闻,想必圣君仙人知晓过往。”
两人紧盯小鲤鱼,不再说话。小鲤鱼想必得过父亲指导,手中大枪左右不断挥动,激起无数耀眼火光,击开各种隐患。明明只是划破水流,却能发出两物摩擦刺耳的声音,隔着隆隆隆的飞瀑声,也能传入耳中,可见来势凶猛。小鲤鱼依然毫发无损,众妖虽惴惴不安,信心却大增。
又游得数十丈,突然火光一闪,小鲤鱼躲闪不及,身上由地衣草精心织成的紧身衣,瞬间被烧出几个大破洞,露出鱼鳞。地衣草长于洞窟水底石上,并不多见,可避水火,却也只能防得一时。
身上剧痛,意料之中,小鲤鱼视若无睹,手里动作并无半分停顿。千钧飞瀑,顺势压在他身上,如负重山,腰都压弯了!他尾巴用力划动,双鳍一张一收,奋力推行。虽然速度有所减少,但依然稳步前进。虽相隔甚远,看不清脸色,想必是坚毅无比,一往无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