途经三百里，路遇几场小打小闹的偷袭，有惊无险地到了目的地——洪城。那是一个被放弃的城池。满目疮痍，这是凌望舒下车后看到的景象。读大越国志的时候，她了解到，南境三城可是大越边境最繁华喧闹的城池，如今，甚是荒凉。

“他姥姥的！这群混账王八羔子，一定是知道我们要来，将这里搜刮得半点不剩。”唐昀踢了踢脚边被劈成了两半的残破木桌，一脸晦气。

凌望舒跟在百里归尧的身后，透过人群缝隙细细看去，不免倒吸一口冷气。被搜刮得半点不剩的不仅仅是物资，还有人命……

她的双脚不听使唤地向前缓缓移动，越过百里归尧，越过一个又一个驻足不前的将士，经过唐昀身边的时候，他下意识地伸手拉扯住了凌望舒的手臂，却被她挣脱开了。

她走得步履蹒跚，是因为害怕可仍旧想要看清楚真相，是难以置信真相超越了她的想象，残酷又冰冷。

“别看。”顾凭阑上前将她手臂紧紧握着。

凌望舒侧目看去，眼里是痛恨，是委屈。“可是，你带我来这儿，不就是为了让我看到这些吗？”

顾凭阑顿住。原来，她比他想象的要聪明。

凌望舒没有多用力便挣开了顾凭阑的手，她一步一步地向前走着，直到自己走不动。不过几步开外，一个半身赤裸的尸体满是血迹，这不是最残忍的。而是当凌望舒脱下棉衣上前轻轻裹住这具娇小年幼的尸体的时候，泪水瞬间夺眶而出，心里是抑制不住的痛和恨。

在高科技战争的现代，她见过失去生命的孩子，也见过流离失所的面孔，可是像这样的，如同二战鬼子侵略我国时犯下的罪行，她只从历史书上见到过。现实远远比想象更加残酷，她只觉得自己心都要碎了。

“不冷了，不冷了……”她哽咽着，不管不顾地将尸体揽入怀中，越来越紧。

唐昀想伸手上前拉住他，可无论如何却伸不出这只手，最终无力垂下，转身使尽全身力气恶狠狠地往残破的城门挥出一拳，嘴里忍不住爆出怒骂：“他姥姥的，不得不好死！”

顾凭阑最终还是上前，但是没有拉开凌望舒，他无声地蹲下，将凌望舒连同她怀中那具早已冰凉的尸体揽入怀。

就在那一刻，凌望舒破声大哭，哭声久久回荡，绝望且悲凉。

士兵之中，早已有那忍不住的人在默默哭泣着，哭声阵阵，是热血男儿无力的悲愤。

他们来晚了……

凌望舒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三天之后了。这三天一直在下着雨，如同下刀子一般，冲刷着这座被血洗过的城池。她漫无目的地在城里走着，再看不到尸横遍野血流成河，但是也杳无人烟。如今的洪城是一座空城，开战以后逃的逃死的死，凌望舒坐在一间客栈的门前，脑子开始放空。

这段时间一直是百里归尧的徒弟照顾着凌望舒，她醒来以后，这个任务就交给了唐昀。唐昀跟着凌望舒就这么漫无目的地走了一个多时辰，直到她坐着不动。

“望舒，你……”唐昀不是个口才犀利的人，劝慰这种事情他不太擅长。

“我没事。”凌望舒轻轻地摇了摇头，病过一场以后，她身体有些虚弱。今天爬起来以后，她突然想出来看看，这座城，她以后恐怕都不想再来了。

“望舒，我老唐不会说什么好听的话，但我跟你保证，以后我见到那群王八羔子，我一定一刀一个送他们上天！”

“老唐，你说打仗是为了什么？”凌望舒问。

唐昀想都不想，直接回答：“保家卫国！”

凌望舒笑得不屑，所谓的“保家卫国”不过就是保卫皇权，保卫上位者的利益罢了。

“老唐，你错了，你们保卫的不是家国，而是上面那一位而已。”

上面那一位？唐昀一时没想明白，后知后觉以后猛然醒悟，“你说的是……望舒，不要胡说！”

唐昀慌张地站起来四处张望，而后才蹲回凌望舒身边，轻声说道：“有些话你只能对你哥我说，传出去小命不保！”

“我不是三岁小孩。”凌望舒给了他一记“你放心”的眼神，自嘲地笑道：“我也很惜命。”

唐昀见她说话还有条理性，随即放下心来，继续轻声说道：“妹儿啊，我知道你心里悲愤，但是这就是我们当兵的命不是？多少人热血洒故土，为的是什么？就像你说的，如果保家卫国说的是屁话，那只能是为了封侯拜相，光耀门楣了。否则，抛头颅洒热血是为了什么？”

“老唐，我见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