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

“你好。”

手里的按钮按了一下，又接着一下。

床边的星星，脸色已经有些绛红，他听不到也看不到，所以江雨霁和李维即便出现，他也不确定有没有人，凭借微弱的风也不能断定。

总之——

不确定，再按一下。

“你好。”

第三次的时候，他感觉到谁握住了他的手，接着他感觉出来，这双手的温暖和触感，立刻就抓住，有些激动的打出的手语是：「老师，你来了，我想上卫生间……」

江雨霁看见这一幕转身出去了。

在门口，她没走，但自己觉得真是——

事情多，果然顾不来。

她之前当过老师，支教过，但是那时候的困难，跟现在完全不一样。

以前的困难是在于怎么提升专业，怎么提升教育水平，或者，怎么开拓学生家长以及教育业的新发展等等，比如之前提过的画画，书法等等，现在大城市的高等学校都鉴于聋哑人画师来对进行了专门的普及和教育。

可是现在她的困难点……太多了。

大城市的孩子，有家庭和学校的双重支持，可边缘的城镇乡村，即便国家政策在，家庭也还是难。

而她也做不到一个人拆成两个人用，就像是今天这样的事儿，她长期研究心理学，相信今天这一次，肯定不是最后一次，长此以往，她肯定也不是铁打的。

李维的说法，是对的。

背靠着墙的江雨霁深吸一口气，又缓缓的吐出来，看着蔚蓝的天，她从早晨的干劲十足，忽然间——

松懈了。

也许，真得像是李维说的那样，徐徐图之不能操之过急，现在“一颗星星”就绊住了她和李维。

不说江雨霁扛不动那么多东西，又不会骑三轮车，就说能去，她现在也不想去了。

因为走一步看一步，现在去了，事情一旦运作开，恐怕就要连轴转起来直播农作物计划，能不能提高云村收入了尚未可知，可知的是——

她暂时只能作罢。

她的斗志也忽然垮了。

孙子兵法曰：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江雨霁就是这样一下衰下来，她在门口呆了会儿，李维没出来，她就也往外走。

似乎好久没有这样“闲散”的漫步在校园里。

沙尘暴过后的艳阳天，赶上蔚蓝的天和春暖花开，真是最好的时候。

恍惚，江雨霁又觉得补充了一些些力量，因为想起来，校园里的光景跟她刚来的时大相径庭，这里处处盎然生机，长长的走廊上挂满了学生们这段时间以来所作的画和书法以及手工制作品……

走着，看着，不知不觉，江雨霁就来到食堂。

食堂周末是不对外开放的，玻璃门上了锁。

江雨霁透过玻璃往里看的时候，里面一尘不染，洁净又整齐的桌椅板凳还有旁边规划好的盲道，让她倍感欣慰和高兴。

突然，李维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记得我们第一次来这里的样子吗？已经两个月了。”

江雨霁开始被他的出现吓到，后来听到是李维的声音，就又放松下来，都没回头继续看着里面，轻嗯一声说：“记得那时我们三个支锅，你现场做的大锅炒菜……萧璋亲手刷锅……我做的米饭……哎？”

李维突然牵起江雨霁搁在玻璃上挡光的手，把她转向自己这边，低声的问她，“是不是不开心？”

他说的时候，看了看另一只手里牵着收拾好的星星，这一刻有些复杂的接着说：“还好孩子听不到，看不到，不然大家要看到一个丧气的江老师了。看看这眉头皱的……”

江雨霁一下睁大眼，立刻揉着眉心说：“有这么明显吗？”李维不忍心说她的情绪不佳何止是写在脸上，整个人都垮下来，还是得李维够了解她，也不打算哄她点破，只是说带她吃馄饨去，纠正了下，“咱们第一顿是吃的馄饨。糊了的那种！”

一说起那顿馄饨，江雨霁高兴了起来，因为想到那时候学校还老莫名其妙断电，后来萧璋偶然吃饭才透露，村里的电路一直不稳定，本来学校里没人都是心照不宣的，所以一般停电的话都直接停这边…影响不大。

但现在影响大了，谁也不敢乱停～

只是越想这个，江雨霁就越是笑容僵固，那笑说苦也好，无奈的也好，幸福也好，总之是个复杂的笑，得是使劲儿揉了揉脸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