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盛只是倚着椅子，微微笑着点点头，又继续说，

“我其实不喜欢善良的像小白兔一样的人，因为没有牙齿的善良就是最原始的恶，这样的善良就像被折下的花儿，美丽却不持久。

我喜欢上她的时候，是有一次她来给小兰送文具，还给她带了一把糖。那糖在咱们这儿自然也是稀罕东西，隔壁婶子的小孙子，长得也算是可爱。但小凤却一块儿都没给他。

隔壁婶子看自家小孙子想要，就好声好气的和小凤说。但见小兰软硬不吃，一时气得急了，嘴上就没个分寸，不只骂我们兄妹，甚至连小凤也一起骂进去了。

说什么她天煞孤星，一出生就把她亲妈克死了，亲爸克病了，克得俩哥哥都一把岁数娶不上媳妇。

我见惯了这种市井无赖妇人，但小凤应该没有。但她回骂的却是一点儿也都不客气。我现在都记着她说的话，她说，

她爸妈如今好好上班儿着呢！至于她拿的糖，愿意给谁就给谁，她不乐意的人，就是扔了也不给他。至于克兄弟，让她自己去问问唐小龙、唐小虎，看看那兄弟俩是先怪她这个孤星妹妹还是先扇她这个碎嘴八婆。

那婶子在咱这片儿算得上是不饶人的了，一听这话，气得脸上挂不住，直接哭叫了起来。说什么小凤个小丫头片子，小小年纪就不尊长辈，要告她爸妈。

小凤却也不稀得理她，只是说，她愿意告就去告。但他们俩家一不沾亲二不带故，她也少攀关系。至于说是岁数大这一点儿，要是真这样算，她得抓紧去水产市场接她祖爷爷回家。

马婶子被骂的脸红一阵白一阵，真让她去找唐书记，或者去找唐小龙哥俩儿她也不敢，只能抓着她孙子一边骂嘴馋，一边回了家。

哥你都不知道，小兰那时候高兴坏了。那是她，也是我第一次见马婶儿吃瘪。我也大概就是在她舌战马婶儿的时候就开始喜欢她了。”

高启强看着自家弟弟因为激动有些泛红的脸，心底也是说不上滋味儿的酸涩。这么些年，他觉着自己辛苦 ，没有尊严的活着。直到拿下了建工集团才算是有了尊严，成了一个人，他后面也一直在找他的尊严。

但其实，那样的环境，小兰和小盛也活得格外压抑，马婶碎嘴也爱欺负人。小兰和小盛虽然不用谋生计，但小小的孩子就被那么个恶毒的大人为难，又怎么可能会开心呢？

一时间，心底的怒意让他甚至有些压制不住。按理说坐了多年高位，他的养气功夫也算可以了，但涉及到小兰和小盛，他还是有些沉不住气啊！

“小盛，你都没和哥哥说过这些。哥那时候也的确是忙，忽略了你的感受。”

高启盛眼角含着泪花摇了摇头道，

“哥，没有你，我和小兰早就饿死了，有你我俩才有家，才不是孤儿。那天我送小凤下楼的时候，她对我说，像马婶那种人，欺软怕硬，该骂就骂回去。她真也不敢怎么着，只是敢欺负他们这俩小孩子，遇上她哥哥他们那种混的，根本不敢多言语。”

“马婶真要敢做点儿什么，她就让她哥哥他们过来。那天之后，马婶真的没有再为难过我和小兰。我那时候就觉着，她是我很重要的人。哥，这种重要，就像你对我的重要差不多，应该是差不多的吧！”

高启盛后面的那句应该，是对自己的怀疑，他其实不知道什么是爱。他说的喜欢，就好像是有些小男孩儿喜欢玩具枪。他不知道这种喜欢是不是人们说的爱。

高启强看着弟弟，有些无奈，他好像的确也没有和他聊过这些。高启强有些烦躁的挠了挠头，这样问道，

“阿盛，哥哥问你啊！就是哥哥想问你，你为什么就觉着你是喜欢小凤的呢？这个喜欢啊，不是说弟弟对姐姐的喜欢，是男孩子对女孩子的那种喜欢呢？”

高启盛听到高启强的这个问题，眉头微微皱了皱，像是细细思索了一会儿才认真的回道，

“我觉着我对她可能有喜欢，就那种喜欢的时候。是你被小龙、小虎打进局子里的时候，我看到是她把小龙小虎压了过来。那个时候我已经很久没见过她了，那天她穿的很臃肿，但我一眼就能认出她，我看到她的时候心跳都快了。”

“那个时候我就想，我会不会是喜欢她。大学的时候，我也遇到过长得好看的和我表白的女孩子，她们知道我穷，很照顾我。但我没有感觉就是没有心跳加速的感觉。”

说到这里，高启盛甚至目光直视高启强，用眼神询问他是否明白。高启强被他眼睛里透过眼镜片的光亮所折服，连忙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