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些人却不只说他,还要说他哥。他现在都记着,一个满身横肉除了家境优渥再也没有其他优点的小胖子,是怎么用一种高高在上的嘴脸带着他的那群小弟把他堵在学校外面的巷子口,就是为了骂他一句,
“高启盛,我和你说,你哥就是一个臭卖鱼的。”
那个时候,那一刻,他真的是有心上去给他紧紧皮的。但是他不敢,他害怕的不是说把这个小胖子打了,他这群小弟会不会按着把他打一顿。
他只是害怕他哥哥失望的目光,小时候他家那片儿有个小孩子瘦的像个猴儿一样,每天窜上窜下。
小孩儿的话很多时候都是学舌大人,那孩子那时候也是天真。有天和他一起玩儿的时候,悄咪咪的和他说,
“阿盛,我爸爸昨天提到你哥哥了!他还夸你哥哥咯,他说小强是个好孩子,他爸妈没得早,这些年吃了那么多苦,养大了弟弟妹妹,连个媳妇都没得讨,日子也是过得苦哟!”
如果但凡是后面任何一个时期的高启盛,他都知道该如何回这个话,甚至不说话都好。在不知道该怎么说的时候,不开口也是一种智慧,一种难修的大智慧。
可惜,他再早慧那时候也是个愚蠢的小孩儿,是个听不大懂隐晦的好赖话的小傻子。他以为他哥是被王叔夸了,就很骄傲的在一堆傻子里站起来,声音高高的说道,
“我哥哥是天底下最好的哥哥!”
但瘦猴却嘿嘿一笑,露出一嘴七齐八不齐的豁牙,像个峨眉山的猴子一样,因为激动声音都有些尖厉的耻笑道,
“可我妈说,你哥就是个臭卖鱼的。还想着讨媳妇,就那一身鱼腥味儿谁愿意给他当媳妇才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那一刻高启盛感觉周身的血液都好像倒流了一般,他不明白,他哥哥清清白白干干净净的靠他自己的双手挣钱,他们凭什么这样背后耻笑人。
背后耻笑就算了,还大喇喇的在一堆玩儿伴儿面前再复述一遍,难道只是为了彰显他的优越感?因为他父母双全?因为他家不用一条鱼挣几毛钱的利去起早贪黑?因为他爸妈双职工吃喝精细?
他的理智在那一刻被决堤的愤怒冲垮了,又或者说小孩子其实也并没有理智可言。他突然的暴起把瘦猴打了个猝不及防。
那场对打最后成了他单方面的暴力输出,以瘦猴吃了一嘴傻子,他被他哥提溜着上门赔礼道歉为结局。
他哥那天提着平时都舍不得买的礼品上门道歉,态度放的很低很低,那小半个小时,他几乎是度秒如年。打了瘦猴他不后悔,他嘴欠,他这都打得他轻了。
他哥知道他心里不服,把他提溜回家后让他跪了半宿。他哥也在爸妈的牌位前跪了半宿,堪堪天明的时候,他哥问他,
“高启盛,想明白自己错哪了吗?”
他身上其实也有擦伤,跪在地上半宿,膝盖上的沙子都已经被摁进膝盖的肉里了。但他却一直没吭声,他还是认为自己没错。
明明是瘦猴他爸妈和他骂人在前,学校老师也说了,做错事情就要受惩罚。他做错了事,没有找个更隐蔽的地方,想到一个更科学的办法把瘦猴收拾一顿,是他没想全面。
这是他反思了半宿才想明白的,他明明就没错,所以他哥问,他也梗着脖子回道,
“我没错。”
高启强被他气得不清,这么小的孩子,平时在家里听话懂事。家里的活都能帮着做些,连妹妹都能带的很好,他也真是奇了怪了,怎么一下子就变得这么狠辣。
要不是大人去的及时,王虎那孩子可就让他开瓢了。人家王家就那么一个孩子,就那么个独苗苗,真要出了事儿把他们兄妹三个绑一块儿卖了都不一定能把那个口堵了。
高启强看着他梗着脖子一脸不服,气得心上像压了一块儿石头一样,但还有个小的不能不管。
给高启兰做了饭,把她送去学校回家顺便给高启盛请了假。就又回来教育高启盛。这孩子要是不好好管,日后不得是个反社会人格?
“你觉着你没错是吧?我再问你最后一遍,高启盛!”,高启强被他气得眼底发黑,这小子再死不悔改他可要请他吃一顿竹笋炒肉了。
但高启盛却突然抬头,有些瑟缩的问道,
“哥,你不是从小教我,让我要做个好孩子,坏孩子是会受罚的。”
“小孩子做错了,应该受罚。那大人做错了就不应该受罚吗?”
“王叔王婶昨天端着长辈的架子训了你那么久,但是这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