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墨有前科,抢劫入狱,出来以后和社会脱节。因为前科,工作也不是很好找。要不是高启强把这个摊子盘给了他,他可能现在都不知道该靠什么吃饭。
在牢里的时候,通过安警官,他知道了自己有个女儿,女儿都上小学了。那个时候他才知道,原来黄翠翠并没有把孩子打了。
她那么娇气个姑娘,就是手上被纸拉了个口子都要哭几声。他想象不到,也不敢想象,他不在身边,他们俩又没攒下来什么钱,黄翠翠是怎么拖着笨重的身子把孩子生下来又养这么大。
在他知道自己有个女儿之前,他先知道的黄翠翠死了。没有得知她的死讯的时候,他那时候天天想的都是,她敢杀了他们的孩子。等他出去了,一定要杀了她。
但他那天冷静下来,突然想想,他人生这前二十来年过得迷迷糊糊的。要钱没钱,要家家也没了,是被他自己毁了的。
他和黄翠翠,其实都也命不好吧!
他爸烂赌,他妈被逼债的人堵上门,一时想不开,跳了河。他恨他那个烂赌鬼的老爸,但他还得靠他养。
那时候年纪小,也看不到太远的路。就是觉着念书也改变不了什么,该难的地方照样不简单。再说他也不是那块儿读书的料子,每天听天书一样。这样一想,倒也不如去给自己找口饭吃。
他从小接触的人都也是三教九流的,他试过去当学徒什么的。天天被人骂,完了给得还少,甚至人家当师父的还怕他偷了艺,有个不顺心甚至想给他两下。
一次两次,老墨为了吃饭和学手艺还能忍。但有一次,他冒失进了发廊的那个小隔间,却发觉老板正在一个新来的小妹身上揩油。
他那时候还是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哪里见得了这样欺负人的场面。直接抡起来旁边桌子上的空酒瓶子给了老板一下,运气也算好,那瓶子里没有酒。
要不然他可就不是单单的被扣下所有工钱赶了出来,老板是个妻管严,他这个摊子是老板娘出的钱。老板娘比老板大几岁,长得满脸横肉。老板偷着找水葱一样的小姑娘,他能理解。
但是强人所难,这就不应该了。他被辞了倒无所谓,就算是到货摊上给人搬货他也不愁吃喝。只要不挑待遇,他这种五大三粗的不愁找个活计。
只是,这个小姑娘也被老板赶出来了。那天很尴尬,也很难用语言描述。但他就是记着黄翠翠湿漉漉的眼睛像个不安的兔子一样看着他,告诉他,他叫黄翠翠。
那时候,他除了他妈,再没有和其他女人近距离接触过。其实,现在想想,黄翠翠并不算好看。老板哄骗她,大概一来,是她年轻也没个依靠,好骗。二来,她性子软,胆子小。
他看着她那个兔子一样的无措,鬼使神差的说了句,
“以后你就跟着我吧!”
俩人就这么住在了一起,没有什么轰轰烈烈的爱情,他和她就像是两只兽,滚做一团,表述着最原始的欲望。
他爹最后被追债的人逼死了,他一滴泪没流。打小他就打定主意,以后他当爹了,不论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他都会做个好爹,给孩子一个热乎乎的家。
但现实和人的幻想中间差着一马里亚纳海沟,当挣钱的速度远远高于花钱的速度的时候,生活就难免是一地鸡毛。
他所认为的那些认为,都是建立在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基础之上。想再养一个人,想养一个家,那就是另外的价钱了。
黄翠翠也是个苦命人,村里的头胎闺女,家里穷的就三间破板房,他爸妈生下个没把儿的,立马再次投入耕耘,终于给她拼了个弟弟。
她弟弟除了给她爸妈带来了更为拮据的生活,在她看来没有其他什么更为直观的作用了。但不得不说,自从有了儿子,哪怕受苦受得像村里的驴子一样,但还是觉着自己能在村里抬起头来了。
她妈农闲的时候,就会和一群不知道生了多少胎拼了儿子,或者是所谓命好一举得男的妇人在村口的大槐树下扯闲篇儿。
笑话这家的姑娘那家的媳妇儿,好像是生了个带把儿的,是她们这辈子的最大功勋。哪怕这个儿子不成器,哪怕说两口子六七十岁还得出去打工养儿子,供孙子,但那也得是儿子。
黄翠翠没上几天学,就被她妈从学校骂了回来。一个丫头片子读什么书,能读出大天儿来?白浪费那个钱,有那个钱不如多给她儿子买点儿好东西。
再说了,女孩子读书越读越野。张老二家的那个女子,念了几年书,天天被老师夸。后来考了个中专,别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