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接电话的手不由地抖着,眼和鼻酸酸的,想哭又拼命的忍住,不让自己哭出来。
记得上次他们通电话,老人说,因为嘴馋,偷偷跑去胡同口买了一碗臭豆腐,吃晚饭时,被儿媳妇闻见气味,还罚他不准吃米饭,只喝了一小碗小米粥。
那些话,好像就是在刚刚跟她唠叨的,这才多长时间,他怎么就走了呢?
等好不容易到了办公室,她再也忍不住,嚎啕的哭起来。
压抑在心里的许多痛苦和委屈,一下子像开了闸的洪水都涌了出来。
“喂,宋总……宋总。”
电话那头,汤煜臣听见她呜呜咽咽的哭声,焦急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也不敢挂电话,怕没人在宋南楚身旁,没人照顾她。
过了很久,汤煜臣听到电话那端又传来了别的声音,细细簌簌的,像是在抽纸,他连忙问道:“你还好吧?”
沉默了一会,宋南楚用手平复了一下气息,嗡着声音回答:“你今天买票去饶曼那边吧,尽量满足柏慧集团提出的条件,尽快签下销售合同。”
“宋总,这批货一旦签给柏慧集团,那我们去年到今年的心血全白费了,还有一旦市场上知道我们贱价出售的消息,以后的药材销售怎么办?”
当饶曼质疑宋南楚的决定时,饶曼也将心中的愤愤不平一股脑的吐槽给了汤煜臣。
作为龙熙公司的一员,他也觉得宋南楚的这个决定过于冲动。
宋南楚说道:“我的想法都跟饶曼说了,你见到她,就会明白。”
他们的想法,宋南楚很清楚,但是无论哪个决定都是会损害利益,所以她只能抓住目前能抓住的机会。
她现在要做的就是轻装上阵,保留实力,保住现在唯一能给他们活路的柏慧集团的业务,否则之后又拿什么去和季清尘拼,就真的靠那一个配方吗?
然而,老人的去世,是她意想不到的。
整个配方里最隐秘药材的工艺其实自己研究得并不成熟,她还是需要老人的帮助。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当时没有记录到那份给季清尘的文档里,她想,给她一点点时间,她一定会研究出来。
可这世界上的事就是这么奇妙,她从没想过有所保留,从来没想过要算计。
但恰恰是这阴差阳错的保留,反倒像是泥泞中的一根绳索,给了她四两拨千斤的希望。
因为配方给得不完整,她甚至觉得这是老天关上门的时候不小心给她开了一扇窗。
然而,此刻,老天更像是在和她开玩笑。
现在所有的希望又回归到了零点,龙熙公司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也被拦腰折断,那扇窗也突然的被命运关上了。
汤煜臣缓缓说道:“我们不是想要反对你,只是这个事需要慎重。”宋南楚沉默良久,最后疲惫而深沉的说道:“我理解,你们就按我说的办吧。”
宋南楚没有解释这些事情的缘由,以前有一张牌在手上时,她都没有和盘托出,如今一切变成了未知,她就更没有什么好解释的了。
汤煜臣,哪怕是饶曼,这个时候都不知道宋南楚在想什么,又想怎样,甚至更不知道接下来龙熙公司的境遇会是怎样?
就好像置身茫茫荒原,既看不到边,也看不到希望。
宋南楚挂断电话后又给李依彤去了一个电话,交代了一下上午要去办的事,便买了一张去京城的机票。
简向阳去李家时,李顺发的妻子从买菜的邻居口里听说有政府领导来慰问他们家,便早早的跌坐在楼梯口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诉着。
“黑心的公司,不仅要了我家老李的命,还把他儿子送进了监狱,这是没有天理啊!”
“这以后的日子该怎么活?这是要把我们逼上绝路哇!”
“宋南楚,活该那么好的男人不要你,你就是个扫把星…….”
“人家男人不要你,你找人家去啊,撒气也不带逼着我们家男人雨天出车。”
哭到这,张秀芬越说越觉得委屈,“哇哇哇…….”哭声更大了。
“李顺发,你个没良心的,说好的,老了天天陪我去跳舞,你不信守诺言,对不住我啊!…..”
小区虽然不大,但楼里面住的人很多,几句扯开嗓门的破口大骂之后,李家的门口和楼梯间被围得水泄不通。
简向阳由于对这边环境不太熟,一路走来问了两个买菜阿姨,才确定李顺发家的具体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