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里
穆少芸悄悄地塞了一个鸡蛋糕到林梅的手里,“大嫂,拿着。”
林梅一看,见手里放着一个金灿灿的鸡蛋糕,顿时吓了一跳。
“小妹,这是哪里来的?”
“供销社的杜娟姐给的,放心,没人知道,你吃吧。”
穆少芸并不打算让林梅知道自己手里有钱的事,不是她信不过林梅,而是人心在利益面前总是不可靠的。
林梅听了直摆手:“我不吃,你给小安吃吧。”
她的脸涨得通红,那鸡蛋糕似是烫手一样。
“他吃过了,我也吃了,这是特意给你的。”穆少芸没接,要不是怕苗氏知道,她还想再拿些给穆老头和大哥吃呢。
至于其他人,还是算了吧。
再看林梅,个子又矮又瘦,脸色焦黄,说话有气无力,指甲色淡,一看就是气血两虚的表现。
虽然现在的人大多瘦,那是物质缺乏造成的,但没像林梅这样,营养不良到了极点。
也不知是自小就没吃好还是因为流产小月子没养好。林梅的底子极差,身体已经亏空到了极点,更别说她现在还得每天那么大的劳动量。
她真怕有一天,林梅会倒下去。
“你吃。”穆少芸接过她手里的锅,“我来吧。”
她上世因为家里的原因没再从事医学,但转身做了营养美食师,做饭对她来说不过是一件小事。
林梅没法,只得坐了下来,看着穆少芸动作麻利地煮着饭,不禁有些感慨,“小妹是什么时候学会的?从前你在家里连煮个饭也煮不好。”
其实不是穆少芸不会,而是她自小由林梅带大的,原主又懒,她一撒娇林梅便帮着她做了。
所以穆少苇才会说她连冷水都不会去碰。
穆少芸神色淡淡:“在吴家学会的。”
林梅不说话了,神色有些苦涩,嫁了人的姑娘哪里还有那么的娇贵。便是她,也是从一个娇娇小姑娘变成了俗气的妇人。
旁边的小安忽然碰到了什么,发出一声响声。
穆少芸一看,厨房屋角的一个小黑罐被小安不小心踢倒,有乌黑的汁液沿着罐口流了出来,味道难闻。
“小安,小心点。”她叫了声,刚想走过去扶起来。
林梅却比她快了一步,弯下腰就把小黑罐扶正,“没事,没事,是我一直在喝的药,弟妹把它放在这里了。”
穆少芸挑眉,“二嫂一直在帮你煎药吗?”
“是啊,本来是我自己做的,但弟妹说我上工重要,她做饭的时候顺便帮我煎了。。弟妹人是真的不错。”林梅脸上带着感激。
是吗?陈红花有那么好?她那么自私自利的人能这么无私的帮人?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但又被她忽略:或者人都有她好的一面吧。
“大嫂最近还在吃药吗?”穆少芸瞥了她一眼问道。
林梅点了点头,脸色暗晦:“妈她又帮我换了个大夫,听说她的药可灵了,不少人吃了她的药都怀了。”
但偏偏她却没有。
林梅摸了摸瘦得凹进去的肚子,只觉得满心的酸涩。
赤脚医生?穆少芸不赞同地拧眉,林梅这种情况,得去医院好生检查一番,经过系统治疗,补充气血营养,说不定还有机会。
“你怎么不和我大哥到城里医院检查一下?”
怀了几次都流了,说不定是基因问题,或者是习惯性流产。吃那些不着道的赤脚医生开的药能吃得好才怪。
林梅细声道:“想去的,只不过妈不同意,说那是骗钱的。”
穆少芸一听明白了:苗氏这个只进不出的,想让她拿钱出来简直是要了她的命。穆老大夫妇又老实,乖乖的每个月都把钱上交,仅留了一点自己用。
要是换了她,别说上交了,她不从苗氏那里把钱扣出来不罢休。
“要是小顺还活着的话,都要比小安大了。”林梅看着旁边玩着木棍的小安,想起了仅活了不到两岁就夭折的幼子,一时悲从心里来。
那是她这一辈子最幸福的时光,公爹和蔼,丈夫又心疼她。小顺又是男孩,婆婆对她也好了起来,甚至还越过了老二一家,连活也让她少干了。
可是幸福的日子总是短暂的,她永远忘不了那一天,她不过是上了个厕所回来,儿子便爬上了高台上摔了下来,没了气息。
此后她便怀一个流一个,然后再也怀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