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叫什么名字?”周芬棉沉默了几秒,最终忍不住开口问道。
作为见习拘魂使,张一丁装模作样着本子和笔,此刻闻言,因为惊讶,手里的笔没拿稳,掉在地上,发出响声。
顾仲阳瞥了他一眼,他赶忙捂住嘴,一副绝不发出任何声音的模样。
“郝原。”顾仲阳惜字如金。
周芬棉咬紧牙关,又是好一会儿才开口,问得有些艰难,“他……下一世投胎……会更好吗?”
“抱歉,这事我不清楚。”顾仲阳回答,“就算我知道,也没法告诉你,这事在哪都算机密,希望你理解。”
女人点点头,没再追问,还想张嘴时,却再发不出一个音,倒是眼眶红了起来。
顾仲阳轻叹一口气,补充道,“不过,就我所知,他这短暂的一生,没有作恶,倒是不少人欠了他的。虽然也是枉死,但在这里已经待了一段时间,至多再等一个月,也就投胎了。因果轮回,下一世,最起码不会比这一世差。”
周芬棉抬头,感激地看了一眼顾仲阳,哑着声音道,“谢谢。”
她还穿着那身病号服,直到这时,张一丁才看清,她穿的哪里是病号服,在衣服的左胸旁,有着不太明显的标志——青城精神病院。
张一丁心下有些不是滋味。
不过虽然周芬棉还穿着这套衣服,但原本散乱的头发倒是绑了起来,露出饱满的额头,瓜子脸,眼睛很大,是张颇为可爱的娃娃脸。
就是脸上表情依然复杂,看向一旁的小孩时,眼泪啪嗒滑落下来。
那小孩原本沉迷零和玩具,此时也仰着头,看着哭泣的女人。出乎意料的是,他一手拿着包薯片,一手拿着玩具车,走向周芬棉,好奇的绕了一圈,随后抬头看着她。
最终低下头,从左手的薯片看到右手的玩具,小脸蛋皱成一团,最终下定决心一般,将手中的薯片举起来,似是要递给她。
周芬棉一直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郝原自顾自地举着薯片,眨巴着眼睛,也不催促。
最终,周芬棉试探地伸手接过了那包已经开封的薯片。
郝原伸手那只空出来的小手,伸手努力够,最后拍了两下周芬棉的腰,好像在做安慰。
做完这一系列的事,郝原又自顾自的回到小桌子旁,继续玩耍去了。
周芬棉受不住一般,扭过头去,用背影对着他们。
张一丁看不到她的表情,但是能够看到她起伏的肩膀,微微颤抖的身体。
顾仲阳嘴上说着只给五分钟,这一上午,却都耗在了这里。
等到周芬棉情绪平复之后,让马睿把准备好的一套女装送了进来。
“人死之后,恩怨消散。你有怨有恨,也成过眼云烟。相信你自己在枉死城这半年也有感触,再穿着临死前的衣服,也不过是让自己痛苦。”顾仲阳平静道。
周芬棉低头,再次向几位拘魂使鞠了一躬。
那天最后的时间,就是周芬棉安静的坐在一旁,看着沉浸在自我世界中的郝原。
最后离别时刻,周芬棉鼓足勇气蹲在小孩面前,猝不及防的,给了那小孩一个拥抱,口中说了一句“对不起。”
在那小孩抬头之时,她迅速化成一缕青烟,进入到了一旁的亡魂存储器里。
小孩茫然道左顾右盼,最终低着头沉默了好一会儿,也蔫蔫的抱着一堆零食和玩具化成一缕青烟。
无论好坏,母子缘断,一切从此揭过。
张一丁盖上本子,将胸口那团憋闷的气呼了出来。
***
顾仲阳送周芬棉投胎回来之后,一直坐在茶社里若有所思。
张一丁端着盘生牛肉,喂那只懒洋洋的乌龟,时不时瞄他两眼。
“有话就问。”顾仲阳像是背后长了眼睛,突然说道。
张一丁闻言,来了精神,不迫不及待地问道,“老大,周芬棉她会投个好胎吗?”
顾仲阳瞥了他一眼,没有回答。
“哎,我就是,我就是觉得她上辈子太惨了。”张一丁自知不该多问,可实在是忍不住。
周芬棉是装疯卖傻,但是她死前穿的那套衣服,却是精神病院的病号服,说明,她是被死在精神病院的。
好好的一个正常人,却死在了精神病院,怎么想,都有些心惊。
况且,看得出来,她虽然对郝原不亲近,或许是生前没有相处机会,但内心深处到底存着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