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楚转头看了看李师傅，似在等候她的示下。

“我们先把这事说完，再召见他不迟。”李师傅悠闲地啜了一口碧螺春。

“小乙哥，你先请鬼武者用午饭，好生伺候着，师傅这里还有吩咐。”

“喏。”卢麒应声退下。

写着唐诗的四张洒金笺铺在桌面上，“唐诗四句不过七”李过雁喃喃自语到，

“不过七，不过七，七言诗一句七个字，也就是说只能看到第一句，看第二句就开始第八个字，过七了，显然不妥。”

“五言诗一句五个字，可以看到第二句的第二字，但是多了一句，是五句而不是四句了，与题头诗不合。因此上么……”

楚楚一言不发，不敢打扰师傅的思路。

李过雁提起毛笔，在洒金笺上一阵涂抹，四首完整的唐诗每一首只剩下第一句：

《桃源行》渔舟逐水爱山春。

《辛夷坞》木末芙蓉花。

《游洞庭五首》（其二）南湖秋水夜无烟。

《枫桥夜泊》月落乌啼霜满天。

“密钥是一三五七，把一三五七位置的字眼单挑出来，组合成一个四字新词语，看看会是怎样罢。”她右手食指在洒金笺上点点画画。

“第一首第一字“渔”，第二首第三字“芙”，第三首第五字“夜”，第四首第七字“天”，渔芙夜天，没有丝毫意义。”

李过雁还是少女时，玩这类组词游戏便得心应手，此时更是兴致勃勃。

“密钥错位再来一次，第二首第一字“木”，第三首第三字“秋”，第四首第五字“霜”，第一首第七字“春”，木秋霜春，还是无意义。”

“再错位再来……”

室内香气氤氲，暖意融融，熏炉内的天竺龙涎香已快烧到尽头。

楚楚饮了好几盏茶，吃了块银杏芸豆糕，强打精神，陪着李师傅玩游戏。

李过雁右手托腮，沉思到：

颠倒密钥先后次序再来一遍，七五三一。

第一首第七字“春”，第二首第五字“花”，咦，“春花”二字出现了。

第三首第三字“秋”，第四首第一字“月”。

春花秋月！

“春花秋月！这便是了！”李过雁大声喊道，一反平时温文尔雅、轻言细语的神态。

楚楚抬起头来，春花秋月，果然文字搭配绝妙。

“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明月中。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这是南唐李后主李煜的绝命词。”

李师傅站起身来，在暖阁内走来走去，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楚楚粗通文墨，于诗词歌赋上的修为，仅限于自己会吟唱的那些名句名篇，但也知道《清明上河图》之门，就此向羽衣门敞开，“恭喜师傅大功告成！”

“瞧，楚楚！”李师傅一时忘形，连一声“掌门人”都忘记称呼，直接唤了李楚楚的闺名，显得礼数不周。

“春花会，春花秋月何时了，清明一出江南雨，全都联系上了，一句通，句句通，一通百通。”

“小妹学识浅薄，望师傅明示。”

“整个《清明上河图》事件的正主儿找到了，目前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他：南唐末代君王李煜，他又自称江南国主，江南雨者，江南煜也。”

“清明一出江南雨，可不是什么清明节一到，江南春雨纷纷，而是说的《清明上河图》真迹一旦重现江湖，江南国主李煜要还魂复国了。”

“这？”楚楚一时语塞，她万万没有料想到竟然牵扯进南唐和大宋的恩怨情仇，和绝大多数武林人士一样，她原本以为《清明上河图》之谜，仅仅代表一宗富可敌国的宝藏。

李过雁眯缝起一双秀目，娓娓道来：

“老身年少之时，师从于诗词大宗师的次子，曾经听他老人家谈起过李后主身前身后、极尽哀荣之事。李后主乃是李唐皇室的嫡系后裔，其祖父南唐开国皇帝李昪，是唐朝唐宪宗之子建王李恪的四世孙。”

“本朝太宗灭南唐后，将李后主并后妃、子嗣十数人押解至汴京软禁起来。”

“在被软禁期间，李后主写下不少缅怀故国的千古绝唱，比如这首《虞美人》，比如《忆江南》“多少恨，昨夜梦魂中”，《破阵子》“四十年来家国，三千里地山河”，流传到坊间，汴京、洛阳人人争相传抄，一时纸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