勒特的到来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喧闹的室内他能听见三种熟悉的语言:德语、英语、法语。
他微微扬起手,金色悄然攀上他的发梢,盖勒特径直走向最右边的柜台,掏出一袋货币放在台面上,“A级套房,住七天。”他用地道的英腔说。
西装革履的妖精抬了抬无框眼镜,用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着恢复金发的盖勒特,同时缓慢将那袋硬币拉过来,他低头解开麻绳,待金光闪闪的货币映入眼帘后,再抬起头时,妖精的眼神已经温和了许多。
“剩下的是你的小费。”盖勒特狡黠地勾起嘴角。
妖精将钥匙递给盖勒特,微笑着说:“祝您在开罗玩的愉快。”
盖勒特接过钥匙,他的房间位于五楼,需要走向深处的巫师直升梯才能抵达,一路走下来路过不少办理入住的欧洲人,“欧洲的巫师都跑来埃及做什么?”他疑惑地咕哝,于是很快想通,“啊……也难怪,整个埃及的巫师旅店也不过就四五家。”
“你们是什么关系?”是妖精冰冷的质疑。
“我们是父女,先生。”温柔的男声,地道的英腔。
“请出示证件,许可证,还有来埃及的原因。”
“先生,我十分尊敬您这样尽责的工作态度,可刚才走的好几位客人都没有出示证件,恕我失礼了,可以问问为什么我们需要出示证件吗?”不紧不慢的口吻,繁琐的说话礼仪,看来这家伙不是个冒牌英国人。
盖勒特顺着声音回头看过去,高挑清瘦的黑发青年牵着一位棕发小女孩,哦不,那小女孩的发梢……颜色正在越变越浅。盖勒特眯起眼睛,踱步靠近那对父女。
黑发青年认命地从背包里掏出证件,而妖精似乎还不打算放过他们,将座椅调至高处一边俯瞰这对父女,一边仔细核对证件。
女孩的发梢已经展露出一厘米金色,手臂的肤色也愈发白皙,她往青年怀里缩了缩,青年揉揉她的脑袋安慰道:“没事,亲爱的,就快好了。”并悄悄用手遮挡住女孩的头发——这一幕盖勒特从背后看得一清二楚。
终于走到了父女身边,盖勒特看见了青年的侧脸。梅林啊,那双蓝眼睛他再熟悉不过,不论多么精妙的变形术都骗不过他。
——那是阿不思。
阿不思用余光瞥了他一眼,惊色一闪而过,很快就移开视线。
“你欠我一个人情了哦。”盖勒特凑近他耳畔小声说,于是挥动魔杖夺走妖精手中的证件,连同柜台上放的那袋银西可一起。
妖精不可置信地长大了嘴。
“他们是和我一起的,有什么问题去问你旁边的同事。”盖勒特偏偏头指向刚才为他办理入住的那位妖精,那妖精也看过来,用口型向同事比划道:英国来的,应该是贵族,放他们走。
终于摆脱了势利又难缠的妖精们,虚弱的阿利安娜就快站不稳,她坚持走到了床榻边才倒下,长发已经完全变回金色,她闭着眼疲惫地大口喘气。
盖勒特解开方才拿回的布袋——里面大多是银西可,还有数枚铜纳特。他看一眼便重新扎好扔给阿不思,“也难怪会被他们刁难。”说罢落座在窗边的沙发上,猛灌了自己一大口水后又问:“你们来开罗做什么?”
“听着。”阿不思终于开口了,喜事一桩;并且没有骂他,第二桩喜事。
盖勒特立刻坐直了身子洗耳恭听。
“刚才的事,我欠你一个人情,很感谢你,我会在你需要的时候回报你。但至于我的私事就无可奉告了。”
瞧瞧这话,这口吻,像一盆冷水浇在盖勒特头上。
“阿尔,你怎么就不相信我呢?”盖勒特苦笑着摇头。
“如果你还要解释一遍你为什么一声不吭地消失,又或者是阿不福思如何挑衅你才导致了那场混战,就不必了。”阿不思坐在了沙发的另一头。
“我不说,不说这些。我要说的是我找到了治疗默默然的方法,可前些日子你甚至不给我一个和你说话的机会。”盖勒特委屈地说,一边挪动着屁股靠近阿不思那处。
“如果我没记错,在你翻窗进来的那天,我给过你半小时的时间。”
这下盖勒特说不出话了,当时的他的确压根没想过要好好治疗阿利安娜的病,还以为像往常一样说些甜言蜜语,再送上拥抱和亲吻,最后一场大汗淋漓的欢愉过后,阿不思就会原谅自己了。
“以前的事都是我的错。”盖勒特服软道,“现在更重要的是我真的找到了能救阿利安娜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