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秋写着作业,陈暮则坐在书房里,在躺椅上看着书,其实在冥思苦想怎么跟颜秋挑明三中半军事化管理的事。
但想着想着,他突然反应过来。
不是,这事儿好像没有尴尬的必要吧?
我人傻了。真的。
所以陈暮放下了手里的《斯泰森家族》,拉着椅子到颜秋旁边。
“我听人说,你们三中下周开始要住校是吧?”
颜秋身子抖了一下,下意识扭头看了陈暮一眼,似乎在疑惑是谁告诉的陈暮。
她垂下眼帘,轻轻地“嗯”了一声。
看起来不高兴。
陈暮询问道:“那我去帮你收拾行李?都有什么要带的。”
“不用。”颜秋摇摇头拒绝,微微侧身让出点视野,指着桌面上的数学卷子:“有道题不会。”
“那我看看?”
“好。”
陈暮弯下腰去看,是一道复合不等式套二次函数外加圆阴影面积的计算。
长长的沉默了。
……很好,几乎忘光了,看着看上去毫不相关的条件与问题,陈暮完全没有头绪。
甚至有些基本概念已经混淆了。
可妹妹就在身前,看了这么久跟她说不会,是不是有点太丢脸了!
努力榨干脑细胞地回忆着,才终于找回来关于这道难题的一丝丝解题思路。
从颜秋手里拿过带着她手心温度的白色中性笔,指出一个条件,开始讲解。
他讲的有些乱,前后变量总是莫名其妙跳到另一步,不过颜秋一点也不在意的样子,她时而“原来如此”似的点点头,嘴角带着笑。
可惜,这些学术知识不是想一想就能全部想起来的,陈暮在讲题的过程中还要不断构思回忆。
他没有说“你自己上网去查……”这类的话,因为他就特讨厌别人跟他这么说话。
边翻看工具书边做题,曾经学过的知识逐渐在脑中浮现,给颜秋的讲解也越发得心应手。
一张卷子的大题讲完,陈暮刚想起身离开,哗啦啦的纸页声把他的脑袋拉了回来——颜秋又拿出了两张卷子,分别是「道法开学测验卷」和「英语开学测验卷」。
政治还好,卷子上基本是文字游戏,注意点就好。英语虽然他有在学习,但进阶句式和形式填空一概不会。
陈暮还以为这是要他讲,还要拿起笔。
颜秋在他碰到笔之前把笔捏在手里,用“我还没有呆到这个程度”的无奈语气:“我自己写。”
“哦。”
完全不知尴尬为何物的陈暮老实坐在椅子上,聚精会神注视着颜秋写作业的样子。
直到少女素白清冷的脸侧染上绯红。
一道选择题让她迟迟没有下笔。谁也不知道她现在脑子里乱成什么样。
她像是终于忍无可忍了似的,中性笔被“啪”得一声放在书桌上,引得陈暮抬头。
“不要一直看着我。”似乎感觉自己的话太疏远,她轻轻撇过头,又补上一句:“题都不会做了,就怪你。”
“哦,好好。”陈暮识趣儿地将靠背立起的躺椅拉远了点,把书签塞进《斯泰森家族》的一页,枯燥的理论书换成了更具趣味性的文学杂志《情感》。
他稍显漫不经心地看着,颜秋也终于能安心地“唰唰”写着卷子。
阅读的伴奏突然停了,明知道应该是颜秋写完了一张,陈暮还是没忍住去看她。
颜秋合上「道德与法治」。
“你怎么知道的。”
陈暮愣了下,然后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倒扣住《情感》杂志:“池黎有个同学就在三中,听她讲的。”
颜秋盯着他看了好久,才完全让人无法理解地“哦”了一声。
她铺平英语卷,没对陈暮的话有任何回应。
沉默地陈暮尴尬良久。
对于自己妹妹,他还是自持了解的,别的不说,高不高兴看得出来。
他拿来一瓶酸奶放在颜秋桌边,顺势开口:“学业很重要,尤其是新高考之后,卷子难度大概会上升,住校的话,你们同学能一起学习,互相帮助,也好过我来讲——我讲得好不好我还是有自知之……”
“可我不想离开你……这里。”
颜秋的声音很轻,轻到陈暮需要用尽全力才能忍住不露出奇怪的神态,需要无穷毅力才能忍住不再问一遍。
他心头狂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