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流水原一片欢腾，因为在漫长的等待后，终于有一艘第三方的商船顺着航道再次进入港口。

这艘不大的商船不仅带来了各种牧牛地不产或稀缺的货物，更加带来了或许比这些货物加起来都更加贵重的东西——其他地区的情况和消息。

“总体而言，除了地处偏僻的枫丘外，大陆各地都不太平。”安提尔骑着马，远望正在接受训练的新兵，伤马骑马跟在总督的身后，低头读着手里的羊皮卷，他还在学习读写，因此读得断断续续：“战争乌云……笼罩各地。”

“在靠近海的地方，狐月群岛的……镇守府，在和西岸的殖民者打，镇守府……镇守府的舰队封锁了西岸港口，多次试图突击上岸，但……殖民者不断将其打退，目前，两边正处于僵持之中，谁也奈何不了谁。”

当提到狐月群岛的镇守府时，伤马的表情明显有些微妙，他从很早就在关注这些远在狐月群岛的同僚了，他不太清楚他们的构成，但能够感受到总督对他们的信任，其丝毫不亚于对他们牧牛地这一派的信任，甚至更甚。

作为总督亲卫队的首领和掌旗官，伤马内心稍微升起了小小的危机感，他不太确定等到两边合流，自己是否依然能拥有如今的地位和荣宠，只能努力让自己表现得更加出色——他这段时间努力学习读写就是为了这个。

“哦，从狐月群岛往岸上东征是我的战略，黑钩和塔尔他们做得不错嘛，虽然似乎被西岸的殖民者挡住了。”安提尔摸摸下巴，满意地点了点头：“不过总比什么都没做要强，只要这边的远征同步展开，就能对西岸两面夹击了。”

“是的，您的战略眼光非同凡响。”伤马吹捧了一句安提尔，然后开始朗读下个消息，出色的骑术让他在马匹前进时，依然能保持上半身的静止：“除此以外，在大陆的中部，滴水土也已经出现了全面开战的预兆。”

“根据这里的情报显示，我们在牧牛地的胜利已经随着那些逃亡的殖民者，在整个滴水土都传播开了，瓦伦人部族受到了极大的鼓舞，而殖民者则因为逃难者们变得人心惶惶，在双方犬牙交错的边界上，混战已经一触即发。”

“就像我们的预料，只需要一次规模足够大的胜利，就能够点燃瓦伦人和土著民积累多年的矛盾。”安提尔将视线从新兵身上收回，望向远方辽阔的天空和原野：“没有谁愿意承认自己天生低人一等，更何况是这片土地的原住民。”

“只要有人在前方举起旗帜，后来者就能鼓起勇气紧随其后。”伤马若有其事地点点头，莫名想到自己的经历，他又低下头扫了一眼手里的纸张，脸上露出有些微妙的神情：“呃，还有一条消息，是关于您的，总督。”

“有话直说。”

“是，那些逃难的殖民者给您起了个绰号，看起来，它似乎已经变成您的某种……呃，专属称呼了。”

“是什么？”安提尔来了兴趣。

“杀伐风暴……那些殖民者们这样称呼您。”伤马有点尴尬，这是个新造词，由两个本就带有强烈贬低性质的老词组成，侮辱性翻倍：“他们说您是无情的屠夫，丧心病狂的刽子手，走到哪里，就把死亡和绝望散播到哪里。”

“说得我像是移动的粪车，随机挑选目标的变态杀人狂，真难听。”安提尔满不在乎地撇撇嘴，他从怀中取出那两根灰白的立方柱，高高地抛到空中，然后稳稳地接住：“说起来，伤马你听说过一个概念吗，那个概念叫预言的自我实现。”

灰发公爵张开手，两根灰白立方柱都显露出相同的符号，代表着“北方”的符号，而牧牛地的北方和更北方，正是先前谈话里提及的滴水土和枫丘，随时可能跌入乱战深渊的热土，与凭借地理位置而远离人烟的冷土。

“如今，航运已经逐渐开始恢复，镇守府在牧牛地的统治也逐渐稳定，对那些零散殖民领的政府也稳步进行，代议制也已经在这片土地牢牢扎根，有苍狮这个勤奋的园丁在，它定会在牧牛地生根发芽，这片土地已经不再需要我了。”

安提尔朝苍狮做了个手势，一连长兼掌旗官立刻理解，他冲着远处吹了几声嘹亮的口哨，原本还在有条不紊训练的亲卫队立刻忙碌起来，骑兵们开始行动，一声声怒吼和咆哮开始在原野上回响。

他们骑上马整编地向着营地疾驰而去，期间又分出十几名骑兵赶向流水原城区，伤马的口哨分为两段，第一段口哨的意思是“全员即刻集结”，第二段口哨的意思则是“通知军团各部成员”，作为亲卫队，他们经常充当总督的信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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