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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傅泽宇便同桑玄说了,今晚李尚桀范桓张航要到傅宅来,算是一群人在过年前再聚一聚。傅泽宇本想让桑玄也去,但桑玄实在是不愿意——与李尚桀同坐一桌吃饭,他倒是无所谓,就怕李尚桀会当场抓狂。于是乎,今晚的状况就是傅泽宇等人在前院喝酒,桑玄牵云在后院闲聊。
“你真不去前院?”牵云吃着傅泽宇新买的糕点,腮帮子被塞得鼓鼓的,“不打算去给李尚桀添添堵?”
桑玄靠在柱子上,看着远方的余晖,瞳孔被照成半透明状:“没必要,快过年了,懒得折腾了。”
牵云忍不住嘀嘀咕咕:“不想折腾你灭人满门……”桑玄一个眼神扔过来,牵云乖乖闭嘴,开始装哑巴。
另一边,范桓已经喝大了,可惜傅宅没有美人,他只能去其他大老爷们那寻找温暖。李尚桀可不会给他脸,两脚给人踹开。范桓绝不认输,掉头寻找张航,张航是个老好人,说不出拒绝的话,被迫开始和范桓哥俩好。傅泽宇年纪尚轻,确实无法理解叔叔辈们的乐趣,坐在一边静静看着,并默默发誓等自己老了一定不能这么可怕,否则他家桑玄可能会把他扫地出门。
李尚桀端着酒走了过来。傅泽宇看了看他的表情,知道对方估计是要说正事,不由得坐直了一些。
李尚桀轻咳一声,用酒杯挡住嘴,压着声音:“我问这个,你别生……”
“江家被灭那天,他在家。”
傅泽宇如此坦诚,反而让李尚桀愣了愣:“你也派人盯着他了?”
傅泽宇的手用了些力,捏住酒杯,目光垂了垂,似乎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总之,”他微吸了一口气,“那晚他在院子里,和牵云聊了一个晚上。”
李尚桀静了片刻,最后不冷不热地“嗯”了一声。
沉默良久,李尚桀再次开口,声音中带着试探:“陛下将布防的事情交给我……”
“我现在在处于告假状态,陛下不给我分派任务,这是情理之中,”说到这件事,傅泽宇的状态倒是放松了许多,一副不怎么在意的样子,“既然陛下把这事交给你了,你好好办就行。”
李尚桀有些不可置信:“你心里不难受?”
“我有什么可难受的,”傅泽宇给李尚桀添酒,笑得那叫一个欢乐,“我乐得清闲啊。再说了,大过年的还要干活,岂不悲乎!”
李尚桀没有说话,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可能是因为喝酒了吧,他也变得有几分感性。他不知道傅泽宇待他们有几分真心,可傅泽宇待他们不薄,这是实话。傅泽宇当上主帅后,并没有过多打压他们这些老人,亦没有收他们的权,平时也常常施以好处,对他们照顾颇多。这人刚上任时,他们都或多或少恶语相向过,他也不怎么记仇,甚至还会反过来救他们的命。而反观自己……
在傅泽宇坠崖之时,他怀有私心,刻意放慢的救援的速度。在内心深处,他是希望傅泽宇回不来的。傅泽宇回不来,他就有极大的可能成为下一代主帅。他亦不知道傅泽宇到底有没有察觉,总之傅泽宇回来后,对他救援颇慢的事情只字不提,甚至还反过来安慰他。
这个人……怎么说呢,真诚得不像是这个乱世中会有的人。
如今,傅泽宇被皇帝打压,手里虽然还有兵,可权力却在一点点变少。结果倒好,这人不但不在乎,还能大大咧咧宴请众人到傅宅喝酒,也着实是心大。
现在皇帝这般对待傅泽宇,其实也是一种试探,试探傅泽宇的底线到底在哪里。一边试探,一边一点点收掉傅泽宇的权,傅泽宇的兵,最后再把傅家一把掀了。其实只要是个脑子清楚的人都能看出来,傅泽宇是个有野心的人,可他的野心仅限于平定四海,对于君临天下这种事,他是一点兴趣都没有。比起坐拥天下,这家伙说不定更乐意抱着他那来路不明的美人云游四方。但偏偏,皇帝就是不信,就是觉得傅家狼子野心,就是忌惮傅家的势力,就是忌惮边境的军队,就是觉得傅泽宇会威胁他的天下。
唉,其实细想想也能理解,毕竟先皇在世的时候,对傅泽宇的宠爱胜过对自己的亲儿子,当时是真的有一些人怀疑傅泽宇是先皇流落在外的私生子。况且傅家几代人积攒出来的影响力确实不容小觑,再加上当今皇帝脑子不好使,常常打压军队,而傅泽宇广施恩泽,甚至会自掏腰包改善军队条件,不少军人都会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我是傅家人”。看上去是对傅家拥戴信任,其实是给傅家添堵,让皇帝对傅家更加忌惮。可你又不能指望那些没什么文化的兵蛋子了解朝廷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