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1年的冬天,金国新任皇帝发动南侵,南宋军无法抵挡,节节败退。
使金主完颜亮,六十万金军主力能在长江北岸扎营,欲于采石矶强渡长江,灭亡南宋。
采石矶战役就此打响。
......
在南方的冬天里,长江可能才最迷人。
北来懒散地躺在绿地上,面对着水天一色,他想起了母亲的一幅水墨画,有云,有水,还有一大片的空白,藏在深远的天空。
但对岸的金军舰队打破了这样的幻想,北来啐了一口痰:“打的什么仗?”
北来抱紧怀中兵器,挪挪身子,找了个更舒服的位置,他转头向后看,士兵们零零散散,脸上都是阴雨蒙蒙。
宋军主将撤换,新任主将还在路上,但金军不久就要渡江,这样根本不能战斗。
北来茫然的望着长江,江风徐徐,他像飘落在水面的纸屑,任它上下浮沉。
北来父母都死在了南渡的路上,为了活命,他进入军营,并给自己取了北来这个名字,虽然活命比什么都重要,但多年的战争使他心里有了另一种信仰。
北岸开始击鼓。
“金军要渡江,渡江......”北来叹了口气,还是懒散的躺着,视线漂移到天空,深远的天空似乎在暗示他,他可以现在就逃。
鼓声阵阵,沿江扑来,同江风大作。
“喂!”
北来猛地一回头,他被一只手拽住,将他托起,往回走。
北来怒从中来,但现实给了他一盆冷水。
士兵们在集合。
“集合,北来。”拉住他的人冷冷道。
“谁在指挥?”北来进入列队,忙问。
“一位书生。”人群中有个士兵回头对他解释,“他只是来犒军。”
北来听到这话,心瞬间就凉了,一个书生除了讲几句好话还能干嘛,他不屑地望向前方,高坡之上确实站着一位书生模样的人,但他身体修长,目光炯炯,与满脸阴云的士兵对比鲜明。
那个士兵头偏向北来,小声说道:“听说是官家钦点的,叫什么虞彬父。”
北来浅笑,这时书生开始讲话。
“诸位,朝廷养兵千日,用在一时,若金军成功渡江,国家灭亡,我们谁也逃不掉,所以与敌拼死一搏是我们最后的选择,我们能做的只有以身殉国,以身报国而已!”
那位士兵再次将头扭过来,嘿嘿一笑:“犒军罢了!”
北来没了表情,如果真的只是这样的话,长江天险不保,宋室危矣。
当所有士兵都在心里嘲笑那位书生时,他脸色忽然一变,同时士兵们也一怔,因为那种眼神十分恐怖,是一种征战四方,杀敌无数才能锤炼出来的眼神,但不可思议,它出现在了一位书生身上。
士兵们为之一震,年轻的人可能不会理解这样的神色,但老兵会回想起二十年前,这样的眼神随处可见。
“军不可一日无帅,如今金军即将南渡,为了抵挡金军,我亲自督战!”
这句话悠悠飘过人群,瞬间掀起大浪。不知是因为那凌厉的眼神还是鼓舞的话,宋军斗气高涨,阴云一扫而光。
北来惊讶了,这是他意料之外的事。
每个士兵都背负着山河沦陷之痛,他们就是被纸包住的一团火,只是多年来无人能揭开那薄薄一层的纸。
如今,那个人出现了,一个姓虞的书生。
在敌人阵阵鼓声中,散兵们集合,喊出了将近半个世纪的口号:“誓死保卫大宋江山!”
......
阳光直射角在变大。宋军战船分成五队一面迎敌,其余埋伏。
南泊驾驶他的战船藏匿到了山后。
打算这样埋伏突袭金军,这是那个来犒军的中书舍人虞允文提出来的,起初他也不相信这位书生能有退敌之策,但一轮商议下来,他和其他人一样被虞允文折服了。
他们并不了解金军主力到底有多少人,也不知道即将打响的这场战役的意义,只知道那位书生集合了两万的散兵,还有数万民众,利用了可以利用的一切,他在尽自己最大努力保护江山社稷。
他们都明白,只要长江天险被突破,南方就一马平川,两百年前宋太祖强渡采石矶灭亡南唐的记忆深入每个宋人心中,只是现在位置调换罢了。
两方开始击鼓,金军主动进攻,金船纵江而来,推开江水,冲上采石渡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