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也殷氏,毫不掩饰眼底的轻蔑,直呼其名道:“殷婉,你不过是个商户女,倒是在本侯跟前端起侯夫人的架子了,没有本侯,你连如儿都不如!”
“你别忘了,你是靠着什么才就嫁进了侯府!”萧衍重重地拂袖而去,头也不回,只留下一道决绝冷漠的背影。茶水沿着茶几“滴答、滴答”地往下流,茶几与罗汉床一片狼藉。坐在罗汉床上的殷氏脸都白了,白得几乎毫无血色,婀娜的身子气得颤抖不已。“夫人。”赵嬷嬷哽咽地唤道,更心疼殷氏了。殷家是江南第一富商,到了殷氏这一代,只殷氏这一个独女,殷家本是想为她招赘继承家业,精挑细选地定下了一门亲事。谁想,十五岁的殷氏意外落水,竟恰好被武安侯世子萧衍救起,这件事发生在众目睽睽之下,多少损及殷氏的闺誉,殷氏因此被退亲。不久后,老侯爷亲自登门为儿子求亲,殷氏这才三媒六聘地嫁进了侯府。殷老夫妇爱女心切,给女儿陪嫁了殷家的一半家产,千里迢迢地从江南运到了京城,据说,第一抬嫁妆抬进侯府时,最后一抬才刚从码头被人抬下来,可谓十里红妆,如此盛况几乎轰动了整个京城。世人都暗暗地议论殷氏为了嫁进侯府不择手段,区区一个商户女能成为堂堂的侯夫人也是上辈子烧了高香了。“夫人,”赵嬷嬷把殷氏从罗汉床上扶了起来,搀着她到旁边的圈椅上坐下,又轻轻地抚了抚她的背,柔声劝道,“二姑娘是崔姨娘的亲女儿,崔姨娘都不在乎了,您又是何必呢。这吃力不讨好的……”“况且,三少爷还没有册封世子……”赵嬷嬷实在是替主子不平,但话说到一半,就被殷氏打断了:“乳娘,就算燕飞不是我生的,我也看不得一个小姑娘一辈子就被这么毁了。”殷氏的目光清明,语气也十分的平稳,身姿又坐得笔直。本来为了烨哥儿能顺利册封世子,她也不想和侯爷闹翻,可是她过不了自己这关。她见不得这种腌臜事!赵嬷嬷知道殷氏的性子一向倔强,她一旦打定了主意,谁也劝不了。哎——屋子里响起一声复杂的叹息声,再无人语。自萧衍怒气冲冲地从正院离开,夫妇俩就冷战了足足两天。之后,萧衍又来正院找过殷氏一回,再度不欢而散,好几个下人都看到萧衍从正院里出来时,额角一片血红,肩头也有一滩茶渍,头发湿哒哒的,狼狈不堪。这一次离开,萧衍就再也没回过正院,一连几天都宿在崔姨娘那里,甚至四月初一也是如此。夫妇俩持续冷战,府中上下也都受到了这股低气压的影响,也不乏好事者在暗地里探听侯爷夫妇到底在争执些什么,可殷氏把正院管得跟铁桶一样,谁也打探不到原因。下人们噤若寒蝉,皆是小心翼翼地夹着尾巴做事。不过,身在月出斋的萧燕飞却没受什么影响。她每天闭门不出,享受着穿越后来之不易的清静日子,好吃好喝好睡。直到宁舒郡主的造访打破了这份清静。“姑娘,宁舒郡主来了,在在外仪门等着您。”当海棠来禀时,正在看《林氏针灸》的萧燕飞差点以为她听错了。不解归不解,她还是去了。宁舒郡主今天又换了一辆簇新的翠盖珠缨八宝车,马车就停在仪门外,华盖四角垂落的珠缨在阳光下闪着璀璨的光芒。马车的窗帘被掀开,露出宁舒郡主精致的小脸。“萧燕飞,你会不会打架?”宁舒郡主嫣然一笑,目光看到萧燕飞腰侧配的那个蝴蝶络子时,笑容更深,面颊上酒窝浅浅。赵嬷嬷是殷氏的乳娘,自小看着她长大的,自是心疼她,暗叹:夫人太不容易了,这些年困在侯府内宅,外人只看她是风风光光的侯夫人,又岂会知道她的艰难!太夫人、侯爷、崔姨娘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赵嬷嬷想了想,还是提醒了一句:“夫人,二姑娘的事太夫人自有主张,老奴以为您还是别管这闲事了。”殷氏的目光沉了沉。今早,她去太夫人那里晨昏定省时,恰好崔姨娘也在。她还未踏进门,就听到崔姨娘与太夫人在说宫中的高公公,说什么侯府与高公公有缘,原高公公赞侯府的二姑娘漂亮。施嬷嬷还笑着说什么满京城的姑娘里都找不到比二姑娘模样更好的了,难怪惹得贵人喜欢。这对主仆说的这些话怎么听怎么奇怪。不仅殷氏听出了不对,赵嬷嬷也听出来了,心里对崔姨娘很是瞧不上。赵嬷嬷还想再劝,外面忽然有小丫鬟行礼道:“侯爷!”接着,门帘被人从外面掀起。一道颀长健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