袖翩翩起舞。
柳嘉慵懒闲适地坐在窗边,听到开门声,便朝明逸看了过来。“追到人了没?”柳嘉转了转手里的白瓷酒杯,一手搂着个红衣的妖娆美人,唇角噙着一抹漫不经意的笑容,笑容中三分轻蔑,三分傲慢。明逸缩了缩身子,讷讷答道:“没,没有。”他已经第一时间追了过去,可根本就没看到人,他也找小二问了问,小二也说不知道。“没用的东西!”柳嘉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重重地把那白瓷酒杯敲在桌上,冷笑道,“怎么,见别人抬高你们明家,你很高兴?”柳嘉眯眼瞪着几步外的明逸,一想到刚才那两个酒客竟然口口声声地说什么承恩公是“窝囊废”,心口的怒火就蹭蹭地往上冒,眼神危险,认定了明逸定是故意把人放走的。“不,不是的。”明逸朝柳嘉走近了两步,慌忙解释道,“世子爷,我是真的没找到人。”“窝、囊、废!”柳嘉不屑地嗤笑了一声,越看这畏畏缩缩的明逸越不顺眼。明逸唯唯应诺。他执起酒壶,讨好地一笑,道:“世子爷,我给您添点酒吧。”“滚!”柳嘉还在气头上,不客气地抬脚往明逸的身上踹了一脚,嘲弄道,“你身上这是什么味,怎么还越来越臭了?”“莫不是……”柳嘉故意停顿了一下,露出一个充满恶意的笑容,“尸臭?”屋里的两个歌伎一惊,靠在柳嘉臂弯中的红衣美人不由掩了掩口鼻,撒娇道:“世子爷,您说这个做什么……”明逸削瘦单薄的身子肉眼可见地剧烈一颤,小丫鬟那句“被鬼缠住了”再一次清晰地回响在他耳边。他的眼前浮现出一个还不到他腰际的男童,小麦色的皮肤,大大的眼睛,长得很像他的大哥明述。曜哥儿,是他大哥唯一的孩子。三岁的曜哥儿还那么小,性格很活泼,很开朗,总是拉着他的袍裾,甜甜地叫着他叔父。“五叔父,这玫瑰糖很好吃的,给你。”“五叔父,我们一起去逛庙会好不好?”“五叔父,我喘……不上气了……”“……”明逸的身体不住地颤抖着,抖如筛糠。“世子爷,”明逸不安地颤声道,眼神游移不定,“方才那两人说,曜哥儿的尸身被发现了……”见明逸的脸色发白,柳嘉讥笑了一声,接过了美人刚给他斟满的酒杯,冷冷道:“怎么,你怕了?”“你是怕你那见不得人的秘密被发现?”“还是怕你的小侄子变成鬼从枯井里爬出了。”明逸的声音艰难地从牙关中挤出,感觉到周围那几个歌伎、舞伎都在望着他,目光中透着探究与好奇。就算明知这些卑贱的伎子哪怕听到了,也绝对不敢在外头乱说话,明逸依然惶惶不安,就仿佛一个羞于见人的隐疾突然间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曝光,又像是被人粗鲁地扯下了遮羞布。明逸单薄的胸膛剧烈起伏不已,道:“你答应过不说的。”“当时,你明明答应过的。”他反复地喃喃道,眼底浮起浓浓的阴云。屋子里,清越的琵琶声与琴声缠绵悱恻,如泣如诉,舞伎身姿轻盈地翩然起舞,旋转,挥袖,下腰,动作飘逸。“我答应你什么了?”柳嘉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字字清晰,“是答应你,不把你临阵脱逃害死你大哥的事说出去?还是答应你,不把你亲手掐死你那侄儿的事说出去?”柳嘉下巴微抬,高高在上地看着明逸,肆意宣泄着那股压在心头的怒火。他们明家满门忠烈?呸!这些人真是愚昧无知又目光短浅,竟敢还抵毁他们承恩公府。明逸的脸色更白了,苍白得就像是一个死人般,又惊惶又害怕,脑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猛地炸开,炸得他理智全无。“够了!”明逸忍不住激动地喝了一句,声音似从胸腔中迸出,两眼赤红如血染。他只是想活下去而已,他有错吗?!恍然间,明逸不知自己身在何处,耳边又响起了父亲明赫严厉威仪的声音:“明逸,你是明家男儿,体内流淌着明家的血,自当与明家同生死,不能畏战,不能降敌。”“更不能让祖宗蒙羞。”可他今年也只有十七岁而已。十七岁,他的人生正在最好的年华,他不想死。有错吗?就因为他姓明,他就得去死?明逸的瞳孔几乎缩成了一个点,喘息急促而粗重,脱口而出:“世子爷,要是曜哥儿的尸身被发现,说不定兰山城的事就瞒不住了。当时若是国公爷没有截走那批本该送去给谢大元帅的粮草,谢大元帅也不会腹背受敌……”“哗啦——”柳嘉抬手将手里的酒杯对着明逸一泼,一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