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恩公大吃一惊。
大皇子在说什么?什么叫他要谋反?!承恩公不禁想到了袖袋中那封来自北狄的书信,目光心虚地游移了一下。顾非池闲适地双臂抱胸,清冷的目光来回扫视着这两人,看不出喜怒,眼神平静得出奇。这个态度让承恩公有些心神不定:莫不是顾非池在大皇子面前挑拨离间?承恩公的额头沁出点点黄豆大小的汗珠:“殿下,您怎么还在这里,先跟臣回去吧。”“有什么话……”回去再说。什么谋反不谋反的,这种话怎么能在顾非池面前乱说呢。承恩公心急如焚,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往前跨了一步,伸手要去拉唐越泽。摇曳的火光下,他的那种急切落在唐越泽的眼里,显得表情狰狞。唐越泽双眸微张,下意识地往后退,挥袖避开了承恩公的手。这个动作拉扯到了右臂的伤口,痛得他不由龇牙咧嘴,眼周的肌肉跳了跳。从小到大,他在京城长大,养尊处优,哪里受过这样的伤!见大皇子躲闪,承恩公心里更急,又去拉唐越泽:“殿下,听臣说,是顾非池,他窝……”承恩公想说是顾非池窝藏谢无端,其心可诛,他的话不能信。可话才说了一半,就被边昀一拳狠狠地打在腹部。承恩公痛得□□了一声,后头没说完的话也说不出口了。“放肆,胆敢对大皇子殿下无礼!”边昀下巴微抬,方正英朗的脸庞瞧着一派正气,英气勃勃。“国公爷!”承恩公身后的亲兵纷纷拔刀,周围连连响起了长刀出鞘的声响。唐越泽瞳孔翕动,见这凛凛刀锋全都指向了自己,耳边又响起了树林中承恩公凶狠无情的话语:“生死不论!”他这位舅父是打定主意要他的命了!唐越泽心头恨意大起,抬手指向承恩公,厉声道:“承恩公柳汌勾结北狄人,意图谋反。”“顾世子,将他拿下!”“谋反”两个字震得承恩公的心跳都要停了一拍,惶惶不安,实在想不明白顾非池到底给大皇子灌了什么迷魂汤,大皇子竟然会认定自己谋反。“不……”承恩公想说不是,但腹部那仿佛肠子绞动般的剧痛让他的声音含糊不清。“臣,遵命。”顾非池冷冷应道,紧接着,那如剑锋般的视线扫向了承恩公。火光在青年的脸上形成对比鲜明的光影,映得他白皙俊美的脸庞轮廓分明,面具后的那双狐狸眼中迸射出凌厉的锋芒,锐不可挡。“大皇子有命,承恩公谋反,一众人等,全数拿下。”顾非池不疾不徐地说道,声音不轻不重,语气极为平淡,似是闲话家常般。“是!”一声令下,那些个夜巡的天府军将士全都拔刀,拉弓,下一瞬,一道道利箭就如闪电般脱弦射出,每一箭都例无虚发,地上一下子就横七竖八地倒下了好几道尸体,血腥味四溢。承恩公带来的这些亲兵也就只会在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跟前逞威风,抢百姓的粮食,连对流匪都畏之如虎,哪里见过这样的情形,瞬间慌了神。有的人手足无措地去看承恩公,有的人往悄悄往后退了几步,缩在别人的后头。“临战脱逃,杀无赦!”承恩公的一个亲信破着喉咙高喊:“临……”一箭急速飞来,自喉咙贯穿,染血的箭尖从他后颈透出,仿佛野兽露出了血淋淋的獠牙。原本还残留的一点点士气,彻底溃散了。他们也顾不上承恩公,慌乱地四下溃逃,却被更多的羽箭挡住了去路,更有人被一箭射穿了脚掌,钉在了地面上……在这些身经百战的天府军精锐跟前,承恩公带道:“降者不杀!”年轻人中气十足的声音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下一瞬,刀锋一闪而过,狠厉地朝承恩公砍了过来……眼看着刀锋朝自己逼近,承恩公的双眼几乎撑到了极致,眼底写满了不甘与恐惧。顾非池他怎么敢?!怎么敢?!他拼了最后一口气对着唐越泽大喊:“殿下,顾非……”后脖颈传来一阵剧痛,黑暗如潮水般袭来,承恩公两眼一翻,往后倒了下去,像一头死猪似的倒在了地上。边昀只一击,就轻轻松松地用刀背敲晕了承恩公。承恩公的倒地仿佛是一个信号般,紧接着,“咣当”的声音此起彼伏地响起,一把把长刀、弓箭、长枪等等全都掉落在地。犹如那一泻千里的浪潮,崩溃之势,无可阻挡。这一战还未真正开始,承恩公的人已是一败涂地。营地外,一地狼藉,全都是兵器。承恩公带来的亲军一个接着一个地跪在了地上,矮了一截,呈现投降拜服的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