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芴是事情发生的第二天临傍晚醒的。

病房里弥漫着消毒水和药物的味道让人感到惆怅，床上铺着洁白的床单。李芴静静地半睁开了眼视线还泛着糊，像被一层薄膜罩住看不太灵清她用力的闭了闭，一阵酸。她就下意识的摸自己的脸以为是额头的汗滴进了眼里，这一摸让整个人的意识都渐渐开始回笼。

不是汗，没有汗。是什么…？

她撑着自己慢慢坐起来感觉每一个骨头缝里都泛着剧痛，手掌更甚她坦然自若的翻过手。手掌外缘一道缝合过的伤口从小拇指第三节一直蔓延到腕骨上，周围的皮肤呈现出一圈微微凸起的红肿，痒痒的触摸时还带些热。

她才环顾起四周来，照明明亮又柔和是间干净整洁的独立病房。李芴透过病房门左边的圆形玻璃看见了她的妈妈，褚书词打着电话边上还跟着个人。是个男生个很高穿着黑色连帽卫衣带着帽子隐隐约约看不清脸但那身影分明不是第一次见，李芴沉思默想着门在这时被推开。

褚书词看见本该躺在床上的人坐了起来脚步一下就变得急促高跟鞋被踩的砰砰响。“有有，你感觉哪里不舒服吗？”褚书词喊了小名，她一下坐到床边半搂着李芴，脸色也不好，精致保养的皮肤有些水肿像没睡好觉，哭过的双眼发着红细看还能发现几条血丝。

“嗯我没事。”

“这谁。”

李芴朝面前那人抬抬下巴，嗓音沙沙的有股颗粒感。

“哎小同学我救的你，你没印象了？”那男生摘掉了帽子头发有些乱，这下李芴终于看清了他的脸。剑般的眉毛斜斜向上挑起，一双像朝露一样清澈的眼睛，鼻子挺而直，嘴唇线条秀丽没在说话也微微上扬。李芴终于想起，他是那个在教室没见过的男生。

她用求证的眼神看向褚女士见她点点头没再接话。

她嗓子难受的厉害。

褚书词刚起身准备拿水，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到李芴面前把水递了过去。

“温的。”他说。

李芴接过水一口气喝完舒服了点。

“没印象。”才答着他前面的问题。

“你歇会，妈跟江同学还得去趟警局晚点再来，有什么想吃的给妈说。”

她轻轻点点头目送两人出去。

弄李芴的人叫钱乾是一个外校男生。人是当场被抓住的，坐在审讯室里他表情没带变一下身上有种十七八岁少年身上不会见到的邪恶诡谲。他想一个人揽下所有责任可警察哪有这么好随随便便糊弄，审讯笔录做了好几次来来回回折腾，次次审口供次次不一样把民警都给弄的大发雷霆。

就在李芴醒的那天晚上审讯有了突破口，他把真相一五一十全交代了。

公安机关把这人查透发现这人还有个同母异父的妹。只是他们不知道的是这妹的血缘关系还得更近点，他父母很早离异抚养权归他那个妈，离完他妈才发现肚里还带着个种，快马加鞭找了个下家嫁进去谁都不知道这小孩是他爸的偏偏这小子脑子也灵光，看着小屁孩越长大越像他爹的脸直接去做了dna检测。藤蔓分技藤根情，兄妹俩感情一直很好在知道这是自己亲妹妹后钱乾更显得珍惜。

女孩也争气成绩超乎寻常的好。但是，偏偏他那个继父不当人，从小看到大的女孩也能下的了手。依稀记得那天桉城下着大雪女孩瑟瑟发抖的扑进他的怀里哭的让人心碎。

为了让妹妹脱离这个禽兽家庭他给别人当牛做马。他帮覃解的原因也很简单，他用恐吓换妹妹出国留学，大学前所有费用都覃解担。他不会拒绝也没理由拒绝。

褚书词到警局的时候笔录已经做完了，她看完询问内容也有些唏嘘但没有要放过任何人的意思。她走进审讯室里看着面前的少年，

“你妹妹的事我会考虑要不要施以援手，但是你，牢是非坐不可。”

“我…”

“先不用急着说话也别给我耍小心眼，你的经历我同情但是你对我女儿做的事也没法这么轻描淡写的过。把自己的不幸强加他人是你的愚蠢透顶，几句话让你把自己放在“受害者”的位置上去做一些无法挽留无法负责的事是你的蒙昧无知。你觉得坐牢就是为这事付出的代价这事可不算完，生活不顺就归咎原生家庭，人生不顺就归咎生不逢时，一切不顺利都可以怪罪给外界因素。那我女儿呢，要怪什么？运气不好么？我告诉你算盘打错了，这原因怎么算都到不了我这。”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你该道歉的人不在这受害人也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