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宋大爷带回来了一个老绣娘。

老绣娘做了一辈子绣品，眼睛都做坏了，光线稍微强些便控制不住落泪。

她接不到生意了，家里儿孙又多，手头拮据，听闻鲁南村宋家在找绣娘教导小姐们，收拾了一个包裹就找宋大爷毛遂自荐了。

苏氏把正房旁边狭窄的小跨院收拾出来，给女孩们做绣房。

宋梅和宋栀也被送去由老绣娘一起教导。

洛姨娘见五岁的宋栀也要学女红，略一思索，把四岁的宋菊也送去绣房了。

等四个女儿都去学女红了，洛姨娘看着最小的女儿宋芙，又愁了。

芙姐儿才两岁，等她长大了也不知老绣娘还在不在家里。

这次同样没有入学的还有丽姨娘生的一对两岁的双胞胎，若是老绣娘不在了，就她们姐妹三个，宋家肯定不愿意再高价请人回来教导了。

隔了一月，二房的次子宋光松也被送去了学堂。

这一年内宋家又建新院子，又给女孩请先生，又要送男孩进学堂，那点家底花了个精光，穷得日常用度都削减了。

除了苏氏陪嫁的下人和宋家给每个主子安排的一个丫鬟有卖身契，其他都是直接在村里雇的，这些人若是不满意，到期后就不会再在宋家做事。

削减开支，苏氏绕过这些雇民，把下人和主子们的月银都降了一等。

月例银子突然少了，这让等着月银给松哥儿买纸墨的赵氏一下就炸了。

“丫头片子迟早都是要嫁出去的，费那许多钱干什么？！为了她们学那三针两线的，竟然让长辈跟着一起节衣缩食，这不是不孝是什么？”

“啪！”

宋二爷大掌拍在桌子上，“你这婆娘胡沁什么！我宋家哪有不孝之人。”

赵氏被吓得一抖，自觉说错了话，小声嘟囔道：“是孝顺，不孝顺怎么能让爹娘把她们当千金小姐一样供起来。”

赵氏越说越来气，声音逐渐又大了起来，“你出去打听打听，十里八村的哪家闲着没事干给女孩儿请女先生？柏哥儿松哥儿书都要读不起了，等她们个个学成一副千金小姐做派，哥儿们被撵回来种地，你们就舒坦了？”

宋二爷：“……”

柳儿拿了大房的食盒，一路疾走，在二房旁边的抄手游廊碰见了丽姨娘。

丽姨娘嗑着瓜子，懒洋洋地抬手打招呼，“哟，这不是柳儿吗，刚从厨房回来啊？”

她盯着柳儿手中的木制食盒看了两眼，猜测厨房今天给宋光宗炖了什么粥。

这小子胃口可真好，一天吃五六顿，厨房换着花样熬粥，生怕小少爷不满意。

被赶出去了再想找到一个这么好雇主可不容易。

赵氏骂骂咧咧的声音都传到围墙这边来了。

柳儿握紧了手里的提手，行礼道：“丽姨娘安。饭菜要冷了，奴婢先行告退。”

脚步忽忽地走了。

回到正院，柳儿一边摆放食物，一边将二房那边的动静说给了苏氏。

苏氏扶着丫鬟的手坐到桌前，“不用管她们，这银子是公中要出的，法子也是爹娘想的，要闹也只管让他去闹老爷老太太。”

“是。”

宋光宗趴在床上晃悠着小脚，闻到今天的粥味道似乎有些不一样，期待地伸出双手，方便丫鬟将他抱到桌边。

碗盖一掀，是香糯的芹菜肉糜粥。

宋光宗目光跟随着丫鬟手里的小勺，啊呜一口吞进嘴里，嚼了两下——

“啊呸！”

宋光宗抗拒地把肉糜都吐了出来。

原谅一个只吃素的森精灵，被肉腥味恶心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