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这一摞剧本搬到门口那，对，就那。”此刻庞副导演正忙着为下午的演员集中试镜做准备，对“山雨欲来”浑然不知。

偌大的房间已经被搬空，正前方墙上是一面状似黑板的大镜子。

镜子前是三台摄像机，呈扇形分布。其余三面墙放了一圈红色塑料凳，门口摆了张桌子，桌子底下是几箱矿泉水。

房内就只有庞副导一个人，打下手的小年轻都被他指挥着搬东西，和到门外“迎宾”去了。

面的女三，顺便定些小角色。

已经有不少演员和经纪先来踩点。都不是无名散兵，有正规公司，不少还是演艺履历上有参演过知名剧集的新人。

今日万事俱备，庞副导对着镜子谄媚地笑了笑。

只是不知从何时起，走廊上嘈杂的声音里，似乎隐约多了个“怪声”。就像什么金属在划拉地砖，由远到近，一直不断，怪让人牙痒的。

他刚想转身去看个究竟，手机铃声响起。耳蜗里塞着蓝牙耳机，他按下接听键，对着镜子点头哈腰。

“黎导，对对，都准备妥当了，设备也没问题……嗯，十二点半演员们就会过来……好好，知道了，好勒，要不您先去吃午饭，这有我……啊？什么？后面？我后面？”说着，他转过头。

眼前一花，风声呼啸，一个什么东西朝他砸了下来。

“哎哟妈呀！”

“哐当”一声巨响，同时，“乒铃乓啷”地，他连退几步，摔坐在地上，凳子在他两侧歪倒一片。

手机早就飞了出去，摔在远处，耳塞也跟着落了地。

他两腿张开坐着，看着距离自家小弟弟两个指甲盖远的狼牙棒，汗涔涔地咽了口口水。

我勒个去，那个狼牙棒脑袋有他小腿粗，上面长满筷子粗的金属荆棘刺。

刚刚他脚下但凡少退那么一咪，都会鸡飞“蛋”打，以后老庞家就没以后了。

顺着那根狼牙棒往上，一张漂亮的脸蛋落入他眼帘。

这脸蛋主人，他认得。

那天她化了老年妆，不过后来他叫人调查时，有拿到她全身照。

比照片上还要灵动的双眼，正冷冷地看着他。

她唇角一勾，收回狼牙棒，往肩上轻轻一放，还真有点负“荆”的样子。

看着两腿间那个被砸得稀巴烂的无线耳机，庞副导再次感觉胯下一凉。

“你你你想干嘛？”视线飘向门口，大门紧闭，小窗外有两三个脑袋挤着往里看过来，却没有开门进屋，应该是被上了锁。

她甩动刘海，肆意笑道：

“干嘛？亲自来感谢你啊，庞大导演，啊不，是副的，还是助理。靠着大表哥空降坐上副导演助理的位置，对外却坐出了正职的气势。别人隔着你的肥肉拍屠导的马屁，叫你一声庞副导演，你倒挺当真的哈。”

“你!”被戳破纸糊的高帽，庞“副导”胖脸涨成猪肝色。

“你那什么表情？都是见过世面的人，别像小姑娘那样不识时务啊，我在夸您呐～”

她俯身拿鼻孔怼他，继续说：“您说得对，这一行机会多得是，抓不抓得住得靠个人。不过我觉得吧，小红靠人，大红靠天，大紫呢，就靠捶了……”

话音刚落，狼牙棒倏然捶落。

千钧一发之际，庞副导演潜能爆发，菊~花一紧，往后腾空挪动，撞向墙壁，再次躲过攻击。

“哐当。”耳边嗡嗡直响。

褚施乔轻轻松松地抓着狼牙棒手柄，轻蔑地笑着，“你怵什么？你那根金针菇，砸不到的，狼牙刺缝隙大。”

“……”

“老庞啊，我小你好几岁，自称声褚姐你别介意。你褚姐我说一句，猥琐老男人混娱乐圈，就要挨得了打，才能干得长久。不然，只能一辈子这么拿着鸡毛当令箭，做个昂扬的鸡屁股到老咯？”

庞某：“……”

“我入行两年，确实要背景没背景，要后台没后台。你有什么？有这一身脑满肠肥，还有能耐大表哥一枚。但我这个人吧，最不懂的就是识时务。就算自损一千，能换来你八十，我都照做不误。”

庞某：“……”

她的笑容越发飞扬，语气却越来越冷。

“是，怎么都是光脚的不对。一无所有，不该抱着演员梦，工作忙得连轴转，还抽空跑试镜。碰上你这么个潜规则不成，倒泼脏水的渣子，也只能打落牙齿混血吞！不然怎么办呢？失去工作饿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