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的舞台剧是吗?是有一个老师带易风和云厉进来的,你不说我还没注意,就是这位......老师吧。”也有一个声音怯生生回应道。
白栗问道:“你们怎么知道不是因为长得像?不要胡说。”她抓住际水的手腕,气冲冲往旁边花圃的小道走去。际水只能看见她的后脑勺,短发随着步调上下跳动,像一颗蘑菇。际水看不到她的表情,只跟着她快步往前走。
际水不解,“他们说我是老师,你为什么要生气?”
白栗叉着腰,喘了口气,瞥一眼那群学生,气愤道:“他们说那老师的坏话!又说你就是那老师,不等于骂你吗?再说,你明明是学生啊。”
际水怔住,低头不语。白栗缓过神来,定定地盯着际水,突然正色着打量她,许久后才问道,“你那天见到豫文了吗?他失踪了。是不是和你有关?平时几乎都没其他学生来找他,你一去,他就不见了。”
“我那天没有见到他,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这件事和你有关吗?”见际水没有反应,又道:“我是班长,理应做好相关调查,协助学校找到豫文同学。之前我不知道你是哪个班的,也找不到你,现在你在我面前了,希望实话实说。”
际水无话可说,她连豫文的面都没见到,还能把他拐走了不成?她实在也一头雾水,好不容易出来散个心,竟被人揪着不放。
“那你告诉我你哪个班的,我向学校汇报,你自己去提供相关信息.....姐姐,虽然我很喜欢你,但是在这种事上是开不得玩笑的,说话语气重了些,你不要介意。”
“我知道。我叫际水,你.....”
“我相信你。”白栗笑起来,酒窝里像开出了花,兔牙明晃晃。湖边有人在唤她名字,急着要去参加班级会议,白栗走向前来,拍拍她的肩,就跑回湖边去收拾画具,手忙脚乱把它们塞进背包里就匆忙离开了。
见人影散乱,渐行渐远。顿觉无味,口中干涩,便悻悻原路返回。
现在总有人无时不刻提醒她,你所处之地埋藏见不得人的秘密。你在其间简直要陷落圈套,你正在做一件疯狂的事。
她会怕么?她只是会偶尔想起来觉得荒诞,会突然从无聊乏味的邮件消息中惊起,会在一瞬间忘记自己存在的意义。神,存在仅仅是因为被需要么?所以他们无欲无求,皆是因为这与生俱来的责任么?
易风那边也怅然着闷闷不乐,问起便苦恼道那视频被当成喜剧看了,两神毫无触动,只干巴巴地说“好看”,脸上还全无动静。不禁感到心灰意冷,觉得自己呕心沥血的作品被轻视。际水安慰着,易风倒还委屈起来了。说着又要倒一泼苦水,际水见他还起劲了,又责难起他用云厉作女主角的事。没准是易风逼着云厉帮他的。
易风急了,忙抢说是易风要报答他这个救命恩人,自是做牛做马也愿意的,他本也不喜欢身边多个人,就当多事收了个小弟。说是云厉最好的归宿也不为过,易风身边便是最安全的,也有事做,不至于落寞孤独了。际水不置可否,听他大谈一番却自觉口干舌燥,连喝了一口茶。
提起那两位神明,易风最后颇有深意地笑道:“所谓细节,都是被小心藏在日常里的。”
依疏其实也在慢慢记起来,他关于他恋人的过往细节。有时候睡着后会梦见他们彼此分别的场景,梦醒时分总那些温馨就消失殆尽了,还有一点残留的余温在梦的尾巴上,直至两眼空空地流泪,连自己都吓了一跳。不知何为梦境,何为现实。想来那些细腻的情感也是假的吗?
后来已在人族名声大噪的易风找到他,说要送给他们一段视频。他起初觉得戏里用男人反串女主角有些滑稽,那一身粉衣在他看来格外扎眼,虽说那戏中人样貌不差,可他总觉那影影绰绰的身影曾经见过,又不完全重叠,竟突然想到这样的颜色只有梦中人相配。那梦中人的温柔神色,分明是在襄瑜的灵动笑颜中映现的。那样蛮横无理的神明,眼睛里只容得下“工作”二字,那样细腻温软的性格怎么会有,许是他记错了吧。
他去莲花池畔赏花,得以见脑内一段幻影浮现:粉衣少女依偎着她,细数池中锦鲤,偶抬眼吟诗,换回一身长长的叹息,那叹息毛茸茸的,撩拨着他心里不知何滋味。怎么这时候还会出现怎么不合常理的幻觉?!依疏便觉是眼前景不对劲,愤愤拂袖而去。
他喝一口茶,眼前恍惚有位绰约的女子背影,她回头望他一眼,轻盈奔跑着,粉红的飘带在光滑的披发上游走,扰得他眼花缭乱。等他提笔写字,恍惚中回过神,鬼使神差写的都是“襄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