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人祭祀......也只有他想的出来了......他不能那么做......
“际水,你该回去了。不要待在这里了,你醒来,都会忘了的。听话。”校长扶了扶眼镜,修长手指遮住一只眼睛,他打量着一旁的启然之,而后对着际水笑得温和,意味深长地叹了口气。
听话?听什么话?是要她放弃一切,真正当一个彻彻底底的逃兵吗?!
闭上眼睛,发生的事照样会发生。
“滚!”她觉得脑内轰鸣般巨响。手中幻化出一把锋利的长剑,剑穗在风中摇摆,她的衣角张扬,周遭涌起一阵狂风,扬起的黄沙环绕着她,而她出在中心,环形的风沙笼罩住被她幻术震开的门沿,墙壁被侵蚀残缺,她额前的短发凌乱,拍打着发红的双颊,琥珀色的眼瞳颜色变幻莫测,上挑的眉毛透着一股一股漫出的阴森的戾气。
启然之听到风驰电掣的巨响,教室内的桌椅不受控制地撞至墙壁,骨折般散架,残肢断臂堆积在角落,哗啦啦的声音辨不清是木质桌椅断裂的频率还是窗外灾难的前兆,无人看管的书如同横冲直撞的巨鸟乱飞,自爆在空中的鸟在哀鸣,疯狂的纸张碎片割破了他的脸。际水手里紧握的长剑闪着光,划卡的地板上裂痕触目惊心,他害怕她会再一次失控。
他无法靠近。
“你要去哪?!听话!跟我回神界!”
际水的剑落下,刺眼的白光爆开,剑刃冒着火光。校长抬手接住,用力往外一撇,松开手时那剑身已经化为白沫。
“别拦我,告诉我他们在哪?!”
礼堂!一定是礼堂对不对!
她知道的,她不能再犯错了!她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大人犯错。不该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
外面下着大暴雨,几棵千年老树被雷电击中,轰然倒地,地上被砸出的树形的坑泥水浸漫,花草的汁水冒着冷气。她记得她曾经手里握着白曳剑,剑刃上的鲜血染红了泥土,她的战神盔甲闪着冷光,冷得要让她浑身发颤。那天天空澄澈得与镜子无异,她惊觉这面镜子下她无处躲藏,而自己的容貌是多么丑陋,狰狞的五官令她作呕。她挥起剑砍向知介花园那棵梅子树,树上的剑痕一道道加深,青梅落地,远处哀戚。她一定像个怪物一样面目狰狞。经历的一幕幕在眼前闪现,手中粘稠的红色液体沾染在地上的青梅上,带着浓厚的血腥味,她强忍着恶心......往后多年都被愧疚感折磨,极度厌恶自己。
那时她告诉自己,如果时间回到过去,她会毫不犹豫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而她决定不了过去,只能改变还未成定局的事。她希望自己不后悔。
暴雨里有钟声。震荡在整个学院里,而无人声无虫兽,空灵绝响。隔着遥远的雨帘。
她被绊倒在地,手上的伤口掩在砂砾上,雨水与血水混合,被泥土的颜色搅和冲走,没有一丝疼痛的感觉,她好像变得浑身僵硬,无法动弹,两条腿被冰冻般难以弯曲直立。每一寸肌肤都被雨水浸湿,贴着的衣服映出她的伤痕。
视力似乎在急速下降......她的眼睛里流出血水,眼前模糊一片,睁大的双眼里清澈明亮的琥珀色眼瞳变得浑浊......白色衬衫上满是污泥,脸上贴着湿透的短发,她好像哭了,好像失去了感觉,她无法感知自己是否流泪,她不知道打在她身上的雨水凉不凉,她失去疼痛感,视觉和嗅觉都成了幻觉,一切都是错觉。
喉咙里像是堵住了腥味的血块,耳边的钟声忽远忽近,她听见祈祷的声音,听见有人在呼唤她的名字。
际水爬起来,膝盖撞在石块上,小腿划开一条长长的伤口,从脚踝一直到膝盖。不过没关系,她一点疼痛感都没有,她不会疼。她依稀随着钟声的方向走走停停,两条腿仿佛都不受控制,她又拿开一把长剑作为支撑,艰难地向前移动。
有人在叫她,听得不太分明。她只是往前走,往前走,不知道走了多久,她失去了意识,什么都不是......她在做什么呢......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