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凄冷凶厉至极，直如九幽厉鬼怨恨的嚎叫，银牙咬得咯咯作响，俏目寒光，如刀似刃，甚至面部肌肉也因太过恼恨而变得狰狞扭曲，就连身旁站着的一众妖人，见她突然如此，也不禁心寒，目光之难掩惊诧神色。

殊暮深深地看着她，目光凝在她的脸上，没有恨，没有愤，没有怒，没有杀气，只有深深的愧疚和伤痛……

蓦然之间，曾几何时，那久远的记忆突然如潮水汹涌而至，只在那一瞬之间，仿佛毁天灭地的大能，冲垮了她在心灵深处筑起的那一道脆弱的堤坝，她仿佛是一颗美丽的小石子，被人仍进那记忆的瀚海，一点点，沉入那不知名的深处……

殊暮慢慢低下了头，眼神之中一片迷惘。

良久，他淡淡地开口道：“等她功力恢复了，你若要我的命，就拿去罢”

那女子闻听此言，身子大震，几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隐藏了多年的泪水，瞬间如冲破堤坝的洪流，倾泻如瀑，直坠向内心深处，那幽幽的黑暗之中。

众妖人目瞪口呆，亦是同样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小子，到底欠了她什么？！

一阵沉默过后，那女子抬眼凝望着他的脸，幽幽地道：“她中了我们御情门的逐梦散，若几个时辰之内未能与男子交合”言到此处，她突然顿住，下意识地咬住轻轻颤抖着的下唇，眼神似也随之变幻不定，仿佛触动了心事，又似乎含了那深深的幽怨，“并且……并且……还要撒下种子！否则，几个时辰之内，她的心志就会被欲火焚烧殆尽而死在春梦之中”

此刻！

殊暮只觉天旋地转，那女子所说出的每一个字，都仿佛重锤猛击在胸口之上，空荡荡的脑海中，只有一句话在肆意地飘浮着：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她还是处子之身，只怕撑不了那么久，你好自为之吧！”女子声音深怨幽暗，内中却透着极不易且不宜被人察觉的深沉不忍，还有那深深的，莫名的嫉妒。

殊暮猛然惊醒，这才发觉，她的身子烫的厉害，眉头紧皱，状甚痛苦，神志早已模糊不清，额头不住地在他胸口上磨蹭，口里呓语般地模糊着：“我要……我要……我要……”

人命关天，一切的愧疚，一切的犹豫，一切虚伪的正直，一切虚假的情意，都是他娘的扯淡！

顷刻之间，白光暴闪，刺耳的破空锐啸之声，震颤了整个山谷。

那一道绚烂而耀眼的白光，直如划破天际的闪电，完美划出一道刺目光弧，远射而去。

直射向天边那不知名的地方……

女子怔怔望着天边那道愈来愈短小的曳尾白光。

此时，已泪流满面。

为什么，……为什么，那个女子，不是我？

“师妹！你为何要告诉他！？”中年妖人恨恨地盯住多嘴撩舌的她的脸，勃然大怒道

是啊，我为何要告诉他？

明明已恨入骨髓，明明已深埋了记忆，明明可以让他生不如死！为什么，我要告诉他……

没有回答，亦没有反应。

有的，只是那遥望着远方的目光中，隐藏在至深之处，那曾经的眷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