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我女儿怎么样了?”
黄花梨制成的床榻上,躺着一名十二岁的少女。
双目紧闭,脸色惨白,唇间毫无血色。
“大人,这……”大夫哆嗦了下,脸色也跟着惨白起来。
“大夫,我女儿到底怎么样了嘛?”苏堰催促道,着急地跺了跺脚。
“大,大人……”大夫抬起食指,颤巍巍地向少女女:“这,这姑娘,这姑娘已经……”
苏堰心里一沉,搼紧了拳头:“没救了?”
闻言,大夫错愕着收回手看向苏堰,好半天后才木讷点头:“是的。”
苏堰站着沉默了良久,脸色不太好看。
“老师!”学徒惊叫道,眼睁睁看着大夫两眼一白,昏倒在地。
苏堰淡漠看了眼大夫,随意挥了挥手:“带走。”
话落,立刻有人向前,将大夫从房内抬了出去。
刚抬出院子,大夫便鲤鱼打挺般跳起,风风火火地扯着学徒跑了。
“老师老师,”学徒着急道:“钱,出诊看病的钱!”
“我去!”大夫抬手对着学徒脑袋就是一巴掌,大骂道:“臭小子掉钱眼里去了?命都要没了还想着钱钱钱!”
“啊?”学徒懵了,“老师,弟子不懂。”
大夫瞪他:“你拜师第一天我告诉你什么?”
“看见死人要装昏。”学徒张口就来。
“诺,这不就是答案。”
“啊?”学徒惊掉下巴,后背升起凉意:“那,那姑娘已经死了?”
大夫点点头,面色从容,丝毫没了方才苏堰前的鬼样:“根据我多年经验,应该刚挂不久。”
学徒肃然起敬,嘻嘻狗腿道:“这天下也只有老师敢行医天下了。”
大夫笑了笑,走路都昂首挺胸起来。
他知道他医术什么鬼样,但他对自己看死人的眼光是很有信心的。
靠这门眼光,他已经死里逃生数次,偶尔还能讹来些钱财。
“大夫。”路上忽然有人将大夫唤住,往他手里塞了一枚银币。
大夫立刻明了,这是买消息的钱。
“想知道什么?”大夫收起银币,猥琐笑道:“陲阳城里,小到刚出生的婴儿,老到八十岁老媪,没有我没看过的病人。”
学徒一巴掌拍自己脸上,默默低下了羞愧的头。
那路人裹得严实,没理会大夫的污言秽语,生硬问道:“城主府发生什么事了?”
原来是个正经人。大夫有些失望,却隐约猜出此人应属于某方势力,所以不敢怠慢,将大小姐死了的消息告诉了他。
路人沉默了下,还是迟疑问道:“苏堰呢?”
大夫是个人精,立刻嗅出了些什么,冷汗似大豆般从额前留下。
“老师!”学徒惊叫道,眼睁睁看着大夫两眼一白,昏倒在地。
这叫声,这昏倒,立刻引来不少注意。
黑衣人将带面纱的帷帽往下拉了拉,装作路过快速离开了此处。
“老师,那人走了。”学徒蹲下,戳了戳大夫。
“血!”围观路人惊呼道。
血?学徒觉脖子有些痒,摸了摸脖子。
手轻轻一送,学徒整个头从颈部掉落,咕噜咕噜滚入人群里沾红了不少裤腿。
众人皆是脸色一白,都被这诡异的场景吓得不轻。
大夫躺在地上,昏倒的躺姿与苏堰所见的一模一样。
只不过这次他翻车了,再也没能醒来。
这命案很快就传到了苏堰耳中。
苏堰也是人精,立刻嗅到了些不对劲之处。
难道……
苏堰看向病床上的女儿,面色颓然了几分。
“都出去吧。”苏堰摆了摆手,在床边坐了下来:“把王掌事和张掌事叫来,在外面侯着。”
“是。”
众人将脚步放的很轻,唯恐惊扰到正经历丧女之痛的苏堰。
苏堰不敢看女儿的脸,坐在床边盯着床幔盯了良久。
盯着盯着,眼眶红了。
苏堰将女儿的手拿在手心,捂住,想让它不那么冰凉。
捂着捂着,泪又落了。
苏堰哽咽一声,终于忍不住仰头痛哭,内心悲切至极。
“咳噗——”奇怪的声音。
苏堰哭得正伤心,忽然被一大口黑血喷了满身。
只见黑色的血,似泉水般不断从少女口中涌出。
苏堰惊喜发现,女儿的手!重新有了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