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祁星沉一出殿门,落云晔终是支撑不住,她身形晃动摇摇欲坠,陌烟见此,立刻走上前扶住她。
她边扶着落云晔,边面露讽笑,“陛下,呵,那男人不过是个丞相,你是女帝。他在你面前还敢如此放肆,当真狂妄至极!”
落云晔捂着腹部,摇了摇头,“陌烟,别说了,先扶我去榻上。”
陌烟将人扶到了殿中的榻上躺下,起身关了殿中窗户。
她回头对着落云晔喊道,“你若真想生下这孩子,咱们就自己生,又何必管他?”
落云晔倚在靠枕之上,任由陌烟为她盖上薄被。
她目光落在远处的玉桌,那上面还有一众未批完的奏折。
陌烟遮住她的视线,“别看了,你先休息吧,肚子里的孩子重要!”
落云晔忽然开口,“陌烟,孤给你讲讲孤从前的事吧。”
陌烟点点头,虽然她对落云晔这位女帝的人生并不大感兴趣,但谁叫她那么伤心欲绝呢?
于是女帝开始讲起她的故事来。
话说当时还是先帝在世的嘉宁二十六年。
落云晔还未及笄,她还不是帝都的初云公主,而是那个寄养在虚山上学习武艺的假小子。
她整天穿男装,梳着男子发髻,浓眉大眼未加修饰,加上高挑平扁的身材,竟无人识破她的女子身份,只当她是还未长开的俊丽少年。
她因顽劣,便寻了机会下山,却遇到了恶霸强抢民女的戏码。她与祁星沉便是在那时认识的。
“我见这位公子便觉得很有缘分,那恶霸是有眼无珠,公子此等翩翩儿郎,岂容这等污秽亵渎。”
只一下,她便动手了结恶霸。
“啊,你怎滥杀无辜?”一旁的少年跳出来,是与祁星沉一道的少年。
落云晔便看向少年,十六七的年纪,长得那叫一个倾国倾城,妖媚惑人,倒是像城里兔儿爷一般,雌雄莫辨。
她却觉得旁边身穿白衣的公子好看,清冷似玉,是她喜欢的。
“我若不出手,那畜生可要轻薄你了!”
她难得解释。
“呵,谁要你保护,再说他也没做什么坏事,你就杀死他,心肠好歹毒!沉哥,我们走。”少年鄙夷地望了眼落云晔。
她挠挠头,心道这小子真是不识好歹。
祁星沉皱了皱眉,“尘儿,不得无礼。”
他对着落云晔俯身道歉,“相逢即是缘,少侠乃侠义之人,愚弟笨拙,我替他向少侠道歉!”清冷的语调,却带着令人莫名的舒适。
就这样,落云晔认识了祁星沉。
落云晔跑遍帝都各大青楼妓院,跟师父出去云游几年,见过那么多美人,却从没有一个祁星沉,总是会吸引她的目光,明明看起来那么冷清,但又待人极为温和有礼。
她识了祁星沉,也是少年心性。
那两年的光景,她与祁星沉,袁轻尘三人时常会约着一起东游。春日去踏春比武,夏日去须弥山赏樱喝酒,秋日去香溪看满山红叶,冬日则去云梦湖心看雪。
落云晔叹了口气,“孤口头上说那只是友谊,心中却暗自欢喜。更想着他是淮南王世子,孤是澜倾的公主,若是父皇做主,或许孤能嫁与他为妻。”
陌烟一直在听她讲,故事讲到此处,落云晔突然却说要批奏折。
她急忙阻止她,“别呀,陛下,你再歇歇吧。”
她追问道,“你接着讲啊,后来怎么了,你回了帝都是么?那慕云双又是谁,她又算怎么回事?”
落云晔叹了口气,“孤忘了你失忆了,后来啊,孤终于回了未央宫。”
那次先帝替她接风洗尘的宫宴,落云晔穿了一袭红衣,任由侍女为她梳洗打扮一番,由一个假公子成了娇女郎。
陌烟曾对着镜中的云晔说道,“公主,您真好看,比那些宫里的嫔妃娘娘们还好看呢!”
镜中女子,浓眉星目,面庞素削,一笑起来,英姿飒爽。冽如山间之雪,艳若晴时之日。
落云晔笑道,“真是胡说,明明京中美人遍地,我这般容貌,怎又比得上父皇他那三千佳丽?”
落云晔满心欢喜,却不想在那宫宴上见到了慕云双。
那时落云晔坐在她父皇身边,殿下坐着一众世家子弟,她于人群中一眼便认出了祁星沉。
而他身边坐着一位年轻女子,那女子美目流盼,桃腮带笑,眼角一颗泪痣,气若幽兰,说不尽的温柔可人。
后来她才知道,那女子就是慕云双,慕家是皇后的母家,慕云双亦是皇后的亲侄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