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走出电梯，穆息震突然想起父母祭日快到了，万一自己到时不能赶回来……于是他又转了回来。

然后他就看到弟弟斜靠在客厅的飘窗上，戴着耳机，不知是在听音乐还是在发呆。

窗前的青年身形单薄，面色苍白，连嘴唇都淡得没什么颜色，但他发色墨黑，目似点漆，整个人就像一幅水墨画似的。此刻他恹恹地倚靠在飘窗前，让穆息震心生不忍。

以前的宁息泽因为身体原因，没什么朋友，但一直对生活保有着热情。他喜欢看书，喜欢小动物，还喜欢和自己倾诉遇到的所有事情。

那时候的他很容易快乐：父母的念叨；自己抽空打来的电话；路上流浪猫的示好；甚至连突然袭来的小雨都会让他觉得有趣和快乐。

可如今的他渐渐变得沉默，像是缩回壳子里的蜗牛。尽管他也明白一切都只是意外，但显然这并不足以让他释怀。

穆息震来到发呆的青年面前蹲下，自下而上地看着他的眼睛：“我尽量赶在爸妈祭日前回来，到时候我们再好好谈谈。”

宁息泽没有问穆息震为什么去而复返，只笑着回应：“好。”

目送哥哥再次离开后，宁息泽情绪翻涌。

他有太多事想谈了。他想问对方到底在忙什么，为什么总是找不到人？想问退伍为什么瞒着自己？也想问父母不在了，哥哥还是哥哥吗？还会像以前一样陪着自己吗？

可他不敢问，他害怕听到不一样的答案。

他们曾经那么亲近，亲近到自己所有的喜好和秘密都会和对方分享。宁息泽太怀念那样的日子了。

他长舒一口气，想着或许下次相见，一切就都有答案了，而他们兄弟也能回到曾经。

回忆到此戛然而止。宁息泽翻了个身，毫无睡意。

他看了下时间，已经半夜两点了，他也没开灯，摸着黑来到客厅倒水，打算吃片褪黑素助眠。

他的世界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脱离正轨的。

宁息泽先是听到钥匙拧动的声音，然后房门被推开，一个人踉跄着往里迈了一步。

他不需要开灯，只凭身形轮廓就知道是穆息震回来了！

“哥！”宁息泽开心地迎上去。

等两人的距离只剩半米时，他停下了，因为他闻到了浓重的血腥气。“你受伤了吗？”宁息泽着急的想打开门灯确认，可还没等他碰到开关，手臂就被握住了。

黑暗里，穆息震的声音嘶哑又低沉：“小泽，抱歉，我来和你道别。”

有那么一瞬间，宁息泽把梦和现实混淆了，因为他曾经做过类似的梦。

梦里先是父母流着泪和他说再见，然后是哥哥悲伤的和他道别。他在梦里紧紧抓住他们的手哀求：别走，别离开我，别丢下我一个人……可最终谁都没有留住。

此刻噩梦照进现实，宁息泽浑身都在颤抖。

他上前一步抓住面前的人：“哥，怎么了？你去哪？带我一起啊。”因为距离的靠近，血腥气更重了，宁息泽再次伸手，这次他打开了门灯。

门灯昏黄，但也足以让他看清面前的情况：穆息震脸色苍白，呼吸缓慢而艰难，胸口以下的衣服都被鲜血浸透了，他的一只手死死地按住胸口，但是鲜红的液体仍然从他指缝中流出来。

穆息震高大的身躯开始支撑不住向前倒去。宁息泽赶紧抱住他，小心的把他安置在沙发上，之后才手忙脚乱地去拿医药箱。

宁息泽拿起剪刀剪开衣服，要找到伤口才好止血。

可等衣服剪开后宁息泽愣住了。鲜血从穆息震的胸前溢出，淋漓不止，可胸前没有伤口，他不知道怎么理解眼前的事，那血好像凭空出现似的，怎么都止不住。

泪水和汗水一起顺着宁息泽的脸颊流下，他慌乱地开始翻找手机，想打救护车。

穆息震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在一点点流失。他制止了弟弟接下来的动作，把手放在弟弟的后颈处，安抚性地揉了两下，然后稍稍用力按向自己，让兄弟二人额头相抵。

宁息泽顿时泪流满面。

弟弟的表现让穆息震五内俱焚。

他闭着眼睛感受着对方的体温，片刻后才说：“别折腾了，没用的，你听我说。”他把涌上喉咙的血吞了下去，“我很抱歉，本来答应爸妈一直保护你的，如今要失言了，以后就剩你一人了。”说到这里穆息震停顿了下，心痛不已，“一个人也要好好活下去，今天过后，你要全部都放下，要照顾好自己……”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