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陆瑾这样一问,陆承天下意识就转过身去摸了摸自己粗粝的脸,随即心底一沉。
“坏了!我脸上的易容怎么没了!”
在苍辉学府被那疯女人狠狠教训一顿后,陆承天这样好面子的人自然不能顶着一张大花脸去会见宾客,于是易容一番,将伤痕遮掩住。
在送走宾客后,喝醉酒的他倒头就睡,脸上的易容没有卸下呀?
这时,陆承天还在微微胀痛的脑袋才缓缓想起,自己睡下后,下人见他也未更衣也没洗漱,想让他睡的舒服些,就帮他卸下了脸上的易容。
这才使得被那疯女人痛扁的痕迹暴露了出来,被自己儿子看见!
“坏事了...”一向好面子的陆承天在察觉丑像被儿子看见后,并没有恼羞成怒,反而连声解释起来:
“瑾儿你听我说,爹脸上的抓痕是与人切磋时不小心留的,并非是女人所为!”
见父亲反应这么大,陆瑾心底也是暗自好笑,自己这便宜父亲对于“女人”这个问题有些太过敏感了。
原因陆瑾自然也清楚,当然是因为当年母亲失踪后,原主将责任归咎到父亲身上,再也不搭理父亲。
那时,父亲为了平息他的怒火,发毒誓不再娶妻纳妾,此种承诺在寻常百姓家里似乎还挺常见,但放在陆家这种顶级世家,身为家主的陆承天仅有陆瑾这一房嫡子,不知要承受多大的压力。
饶是如此,父亲也没有半句怨言,在他心里,自己小家的地位永远是高于陆家的,因此,他一直恪守自己的承诺。
可以看到,在他的住所附近,除了那些浣衣烧饭的老妈子以外,看不到任何女家丁,甚至连近侍也全都是男性。
想到这陆瑾不禁一笑,问道:“老爹,您武学精深,谁这么厉害能伤到你?”
陆承天紧绷的表情瞬间松了下来,兴许是听到儿子罕见的称赞自己,又或许是儿子没有此事怀疑自己,他那张老脸笑的都升起了几分红润:
“害,若是正常切磋,那人在爹手上撑不过一回合,还不是爹念在旧交情上让了她七八分力,才让她在侥幸之下得了手!”
“您就吹吧...”陆瑾嘴角不屑一挑,自己这老爹真是说大话不怕闪了腰,让人家七八分力,那还叫切磋?那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吧!
“一把年纪的人了,就别学年轻人喝大酒、吹大牛了,何况您还有伤在身...既然无事,儿便告退了。”一番训斥后,陆瑾背着手转身便走。
“慢着,瑾儿...”身后,陆承天有些沙哑的嗓音叫住了他,陆瑾停住脚步,回头看去,瞳孔微缩。
只见陆承天一双虎目隐隐有些泛红,其中神采却不是醉酒后那种迷离,反而泛着几分水光。
男儿有泪不轻弹,更何况是陆承天这种在沙场的尸山血海中一步一步攀登巅峰的铁打汉子。
察觉自己的失态,陆承天大手随意一拭,洒然一笑:
“瑾儿,恭喜你保送苍辉学府,这可是你从小就嚷嚷着的梦想!”
这一刻,陆瑾的脑海中,一根早已崩断的丝线竟巧合般的连接起来。
“我的...梦想吗?”左眼处,一滴泪水轻轻滑落,陆瑾口中呢喃,双眼迷茫。
“哈哈,你这小子,用不着这么激动吧!”陆承天笑着拍了拍儿子的肩。
“时候不早了,你快回去休息吧,明日正好是苍辉学府的招新日,你同令瑶一起去报道吧...”
在陆承天的目送下,陆瑾亦步亦趋的穿过园中竹林,向着住处走去。
习习夜风吹过竹林,吹乱少年额前的黑发,似乎连同那些思绪都被夜风掀起。
陆瑾眼眸低垂徐徐前行,脑海中,无数碎片般的记忆丝丝缕缕的连理在一起,直到现在,他才对自己身体的原主有了些许的了解。
五岁立志修武,七岁以法家学说修身,九岁练气,十一岁锻体成功,正式完成“根基三境”,十二岁贯通八脉,进入八脉境,成为世间罕见的天才!
陆瑾望着白皙的手臂,看着自己隐隐发黑的经脉,嘴角挑起一抹苦笑:“难怪我总是莫名感受到不甘的心绪,原来,你以前真是天才...”
在他刚穿越而来时,曾听闻不少人嗟叹陆家世子光彩不复,当时的陆瑾还不理解,就原主这残缺不全的身子,能有啥光彩?
现在看来,原主着实有高傲的资本,而他也着实是给原主丢脸了...
想到这,陆瑾收敛起脸上笑意,语气认真,低声自语:
“放心,不会让你再度蒙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