乂诧异地看了刘羡一眼,但随即笑了起来,他道:“好吧,那就让我们看看,这位河间王长史,到底带来了什么条件。”
两人走到骠骑将军府的前庭,晚宴已经布置好了,李含刚刚抵达,他正坐在席位上,与骠骑将军府的幕僚们谈笑。参与此次晚宴的,都是司马乂最信任的人,分别是御史大夫刘暾、散骑常侍羊玄之、长水校尉上官巳、长沙常侍王矩几人,他们和李含笑漫谈些风土人情,看似熟络,但仔细听来,却没有什么实质的内容。
见司马乂和刘羡落座,李含主动停止了闲话,向司马乂问候道:“见过骠骑将军。”
而后又向刘羡说道:“许久不见了啊,怀冲。”
他的笑容一如既往,即使想做得殷勤,但也透着一种生硬。刘羡本不想与他做过多交流,但转念一想,李含能够如此以身涉险,为常人之不能为,也忍不住心生钦佩,对他稍稍致意。
司马乂是个急性子的人,也没有过多的耐心和李含兜圈子,稍稍饮食后,他就径直问道:“李校尉,你在名帖上说,你有大事与我商议,到底是什么意思?”
司马乂问话的语气并不客气,甚至带有一丝咄咄逼人。~优?品,小.说+网~ ′最/新!章¢节_更¨新′快/但李含并未因此而胆怯,反而气定神闲,不徐不疾地回复道:“在下哪敢与骠骑将军商议?我只是一位来替我王传话的小卒。不过我来之前,我王亲口告诉我,这是不得不慎的国家大事。”
“国家大事?什么国家大事?”
“当然是为国锄奸的大事。”李含用目光直视司马乂,以不卑不亢的语气徐徐道:“殿下,如今国家奸臣当道,民不聊生,君不为君,臣不称臣。再这么下去,国家还能称为国家吗?社稷还能称之为社稷吗?您是武帝的血脉,我相信您应该想得明白。”
李含的话语很明白,甚至有些过份直白了。众人都用看怪物一般的眼神打量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个人竟然会当众诟病司马冏,并劝司马乂来反对司马冏。
而且这种表态过于无礼,几乎毫无任何拉拢的诚意。就连一向严肃的司马乂,此时都不禁被逗笑了,他用指节敲击着桌案,笑问道:“李世容,你说的这番话,你自己信吗?”
“我不知道你和多少人暗地里有联系,这一年来,你煽风点火,很是造了一番声势,确实也了不起。但大司马眼下的过失,顶多也就算得上逾礼。河间王的过失,则可称得上裂国了,你竟然说大司马是奸臣?你不会以为我的这双眼睛,是瞎的吧?”
“信不信,吃完这顿饭,我就立刻将你送到大司马府?”
司马乂并非没有权欲,但正如李含所言,他是武皇帝的血脉。与其关注一时的个人得失,他更关注整个社稷的兴衰。如今国家已经实际上分裂成三份,中央的号召力虽不能说形同虚设,但也可以说大为衰减。在司马冏还没有真正犯下大错的前提下,就再起兵颠覆,国家将真正走向名存实亡,司马乂绝不愿意看到这一步。
因为这个道理,司马乂反对王豹,同样因为这个道理,他也不打算转投司马颙。
但面对这样决绝的态度,李含却仍是不为所动,他仅仅是捋了捋鬓角,等闲般说道:“殿下,大司马是不是奸臣,既不是我王说了算,也不是您说了算,而是朝野上下中,最德高望重的人说了算。”
他说的是谁?众人闻言有些茫然。但见李含如此有恃无恐,刘羡则生出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他已经隐隐猜到李含说的是谁了。
面对如此压抑的气氛,李含从袖袋中抽出一份写满字的绢帛,徐徐打开,继而做出献礼状,说道:
“这是成都王殿下与我王的回信,骠骑将军可愿看吗?”
成都王?莫非他站到河间王一边了?!这个消息堪称一声炸雷,令在座众人头晕目眩,同时不可置信般,紧紧盯向李含手中的帛书。
司马乂更是罕见地表现出失态神色。他急忙从主席上站立,快步走到李含身前,狠狠地看了他一眼,继而抽过帛书,展开细阅。他的脸色几度变化,眼角与嘴角不时抽动,最终露出一副大事俱矣的黯淡神情。
现场沉默良久,看过帛书的人心情低落,没看过帛书的人则在猜测其中的内容。等到司马乂再次开口,他的声音已低沉如水,徐徐道:“你们给十六弟开的什么条件?”
李含淡然道:“事成之后,废去天子,请成都王殿下登基称帝,我王为宰相。”
司马乂冷笑道:“说得这么好听,实际一点。”
“自陕县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