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载、严武、杜黄裳、王维、罗晓宁、郭千里、张巡、魏建东……殿内所有文臣武将,无论之前是否发言,此刻皆被这汹涌的浪潮裹挟,齐刷刷地躬身、下拜!
劝进之声如同积蓄了万钧之力的海啸,一浪高过一浪,汹涌澎湃地涌向御座之上那个依旧沉默如山的身影。*k~a¢n^s_h^u^j`u~n·.?c^c\
声音汇聚成巨大的轰鸣,在空旷高耸的殿宇中反复激荡、回响,震得烛火疯狂摇曳,梁上的积尘簌簌落下。
所有人的目光都炽热如火炬,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期待、焦灼,甚至是一丝不容置疑的、近乎“逼宫”的意味。
整个紫宸殿偏殿,仿佛化作了巨大的熔炉,炭火的热度、人心的灼热、权力的渴求、以及那被李泌引出的“天命”的神圣感,都在其中沸腾燃烧,空气滚烫得几乎要令人窒息。
那规律而压迫的敲击声早已停止。
裴徽交叉的十指用力地抵在一起,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泛白,透露出内心绝非表面那般平静。
他身体微微前倾,如同一张引而未发的强弓。
深邃如寒潭的目光,缓缓地、极具压迫感地扫过眼前每一张面孔——
元载,眼中精光闪烁,如同最精明的商人看到了无价之宝,那急切背后是权力攀附的狂热和对自己未来宰相之位的赤裸渴望。他袖中紧握的拳头微微颤抖,泄露了内心的紧张。
严武和郭千里、张巡、魏建东,脸上是毫不作伪的忠诚与沸腾的战意,仿佛只要裴徽一声令下,他们立刻就能提刀上马,踏平一切阻碍。
王维,眉宇间凝结着深沉的忧虑与热切的期盼,他的劝进更多是基于对天下安定、文化复兴的渴望。
他紧抿的嘴唇显示着内心的不平静。
杜黄裳,平静的外表下,是翻江倒海般的智谋在运转。
他刚才提到的“流言”,绝非空穴来风,那是他手中无形的刀剑。
他微微垂下的眼睑,掩盖了眼底深处对局势精准的把控。
罗晓宁手中那份古老的帛书,此刻仿佛重若千钧。
他捧着的不仅是“天命”,更是一份沉甸甸的责任和一份无形的压力。
他那看似超然的目光深处,是对裴徽最终抉择的深深关切。
他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帛书边缘的磨损处。
李白眼中燃烧着诗人的诗意与狂热的憧憬,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笔下描绘的煌煌盛世。
他拍过酒葫芦的手还在微微发红,整个人处于一种激昂的亢奋状态。
裴徽的视线最终越过了这些形形色色、却同样炽热的面孔,落在了大殿一侧悬挂的那幅巨大的、描绘着万里江山的舆图上。
那舆图由最好的吴绫织就,色彩斑斓,山川河流纤毫毕现,在烛光下泛着柔和而庄重的光泽。
黄河如一条伤痕累累的金色绶带,蜿蜒在北疆;长江则似一条奔腾咆哮的青龙,贯穿南国。
象征着叛乱的、刺目的猩红标记,在江陵(荆州)的位置,如同一点刚刚溅落的、带着邪异温度的熔岩,正恶毒地燃烧、蔓延,那红色仿佛能灼伤人眼。
而在蜀中腹地,另一个代表李唐宗室的、带着陈旧斑驳气息的金色标记(延王李玢),如同潜伏在阴影中的毒瘤,醒目地昭示着威胁。
标记旁甚至用蝇头小楷标注着“杨国忠”三字,像一条依附在毒瘤上的蛆虫。
更远处,河北幽燕故地,代表卢氏的、虽然被裴徽大军压制得颜色黯淡、却依旧顽强存在的黑色狼头标记,如同伺机而动的毒蛇,盘踞在阴影里,蛇信仿佛在微微吞吐。
还有那些散布在各大藩镇、颜色深浅不一(深红表敌意,浅黄表摇摆,淡蓝表观望)、代表着各地节度使如高仙芝、封常清、仆固怀恩等人复杂心态的标记……如同一只只沉默而警惕的眼睛,冷冷地注视着长安。
记忆的闸门轰然打开!
原本历史轨迹上,永王李璘的叛乱,是安史之乱这场滔天巨祸后,中央权威崩塌、地方野心滋生的必然产物,是一场充满悲剧色彩的闹剧和劫难。+d\u,a¢n`q.i-n-g\s·i_.~o?r!g·
只是在这个被自己这只来自异世的“蝴蝶”彻底搅乱的时间洪流里,它被卢氏这头垂死挣扎的巨兽当成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被提前引爆了!
而且,被赋予了更明确、更恶毒的指向性——针对自己“名位未正”!
名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