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海是被窗外“沙沙”的扫雪声吵醒的。他睁开眼,炕上只剩他一个人,陈秀兰的被窝已经叠得整整齐齐。阳光透过新糊的窗户纸照进来,在泥地上投下菱形的光斑。
李海披上棉袄推开门,看见父亲李君卿正在院子里扫雪。老人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蓝布棉袄,呼出的白气在晨光中像一缕缕轻烟。雪已经停了,但屋檐上还挂着晶莹的冰溜子。
“爹,这么早。”李海搓了搓手,从门后拿出另一把扫帚。
李君卿头也不抬:“人老了,睡不着。”他扫得很用力,仿佛跟雪有仇似的,“你媳妇去井台打水了。”
父子俩沉默地扫着雪。李海偷瞄父亲的脸,那张被岁月犁出深深沟壑的脸上看不出昨晚争吵的痕迹。他想说点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那个……”李海终于开口,“昨天在婉茹家,我不该顶撞您。”李君卿停下扫帚,直起腰来:“哼,现在知道错了?”但他的语气已经软了几分,“去把鸡喂了,你娘说今天要杀只鸡待客。”
陈秀兰提着水桶回来时,脸颊冻得通红。她看见院子里和谐的景象,眼睛弯成了月牙:“爹,海子,进屋吃饭吧,娘熬了小米粥。”
早饭很简单——小米粥、咸菜和昨晚剩下的饺子。乔婉怡特意给每人碗里卧了个荷包蛋,金黄的蛋黄在白粥里像个小太阳。
“建军他爹捎信来,”乔婉怡一边盛粥一边说,“说今天要带建军来拜年,顺便……”她看了李海一眼,“顺便教海子看看那台拖拉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