晕血症,又来了!
她按了下去,室内响起了警报声。
她并未完全失去意识,仿佛自己被蒙在一张网里,出不了声,动弹不得,却可以感知外界的变化。
她心中一惊,去看他,他闭着眼,脸比指更白,完全是死人的颜色!而他的胸口,那柄刀深深没入!在刀的周围,一圈深色的早已干涸的血迹触目惊心!
岑心用力地摇头:“没有,没有!”眼泪横飞,落在他的衣上,臂上,脸上。
她不知何时被冷醒。室内黑蒙蒙一片,她被一双臂揽着,头靠在霍凌宵的胸口,她几乎听不到他的心跳声。
心又是一揪,父亲血肉模糊地躺在她面前的画面突兀出现,她突然用力抱紧了他:“你不会死的,是不是,你会活过来的,是不是?”
“上什么……当?”岑心眯起眼,不想让丁克明看透她此时的心情。她的心无依无靠地挂在半空中,随时会坠落粉碎!
“我……没事……”他扯了扯唇角,声音轻而艰难,仿佛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血腥味浓重,她再度呼吸不畅,喉咙里发出呼呼的声音。
他死了,不就为父亲报仇了吗?
她全然迷惘了。他竟然不顾自己的安危,只管她的情况。那一刀是她亲自插进去的,有多重她自然知道,这种情况下,他不可能再去装假……
眼泪,串串滑落,画面与记忆重合。
她抬身,那掌无力地从她的后脑滑下,落下去时充斥眼中的只有无尽的苍白。他的指白到全无血色,无端让她想起泡在罐子里的鸡爪,那种白,太骇人了!
数十分钟后,头顶终于传来杂乱的脚步声,阿甲和尹责带着人赶到,看到霍凌宵这个样子,皆吃惊不小,既而目光落在了岑心身上。
他不想她听到,不想她矛盾不安,她哪怕有一丁点儿的不舒服,他都不想!
她杀了他吗?
另一端,缓缓行来一道身影,苍白阴柔的脸孔,锐利寒沉的眸,是丁克明。
“不管你信不信,我都要提醒你,霍凌宵远非他表面所表现的这么正值,大方,无畏,他的奸诈和残忍胜过任何人!”他拍了拍她的肩膀,“我们一起长大,我不想你吃亏。”
父亲回答她的是一个歉意的笑容,他慢慢垂下了手,满不甘心地睁眼死去……
浓浓的讽刺意味,像一柄刀将悬着她心脏的那仅有的细绳割断。她的心一时跌落,碎成粉末!有那么一刻,岑心握紧了拳,整个身体都绷成了一团。
“去……刀下面找一找有没有警报器之类。”推了她一把,他道。岑心这才醒悟,忙拨开杂物去刀下找,果然,找到了一个绿色的按钮。
她的心陡然一绷,挣扎着站起来:“我这就想办法带你出去。”她在狭窄的空间里乱转一通,脚上一阵尖锐刺痛,最后倚身撞在了墙壁上。
“可心,你上当了。”他说得十分肯定,甚至是笃定!
“可心!”
“你有没有事!”她挣扎着去扶他。他的手紧紧地握上她的臂:“不要冒险!”
她一定是产生幻觉了,才会听到这样的话语。霍凌宵从来都没有爱过她,六年前她判断失误了一次,六年后,她不能再傻了。
岑心无助地退后一步,难堪地偏开了脸。
“可心。”霍凌宵低低地咳嗽,不放心地叫她。她仰头看着顶上:这似乎是他们唯一能出去的路。
他的臂缩她的后脑,安慰般抚着,即使冰凉还是抚慰了她的心。她的头脑再一次被血腥熏得迷糊起来,在神智消弥的最后一刻问出:“霍凌宵,你为什么要对我好?”
她最终什么也没说,选择了闭眼,认真细致地回顾起昨晚的点点滴滴来。霍凌宵的声音,语气,他对她所做的一切……
“霍……凌宵!”她去拍他的脸,声音颤到几乎要破碎。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一股恐惧撅着她的心,让她连呼吸都困难。
“你……还好吗?有没有……不舒服?”他竟然还在关心她!
“又不舒服了?”头顶传来弱弱的声音,竟是霍凌宵的。他在她的记忆里,向来顶天立地,无所不能,声音也向来冷硬有力,不似现在,轻得仿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