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的幽静。
两幢宅子共用一堵墙,墙边还有一个小门,方便进进出出。
项琰进到宅子里的第一件事,就是换一身打粗衣裳,将两个宅子用脚丈量一遍,然后才开始下罗盘。
她忙得汗如雨下的时候,许尽欢就甩着两条膀子,跟在她身边,寸步不离。
她让他忙自己的事去。
他说,监督你就是我要忙的事。
她瞪他一眼,心说债主没人性。
罗盘下完第二天,她开始干活。
一个人干,从一个清晨干到另一个清晨,饿了吃,困了睡,睡醒了接着干。
所以,每次许尽欢来的时候,她不是在睡觉,就是在干活。
她在睡觉的时候,他会在边上陪着坐一会儿,然后悄然离去;
她干活的时候,他就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她说着话。
有时候她听烦了,赶他走,他不走,就跟着她。
她到哪儿,他跟到哪儿。
她气得给他起了个外号,叫:许三岁。
跟三岁的孩子一样,幼稚。
整整半年的时间,许尽欢的那个院子,总算完工。
这世上没有天兵天将找不到的院子,她只有把院子建在地下,只有她一个人知道,这才是真正的秘密。
为此,半年的时间,她瘦了整整十斤。
当许尽欢顺着台阶,走到地下,看到那个院子时,他呆愣了很久很久,才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
“项琰,总有一天,你会名扬天下的。”
项琰不要名扬天下,她只要自己能养活自己,不让爹娘担心。
养活自己的第一步,是开一间刻章的铺子。
刻章铺子开业的那天,店里总共走进来三个人,这三人一听刻章师傅是个女的,掉头就走。
她从心有所盼,一下子变成了心灰意冷。
傍晚,铺门关一半,许尽欢大摇大摆地走来了:“掌柜,我要刻章。”
项琰一看是他,“许尽欢,别捣乱。”
“谁捣乱。”
他掏出少了一角的印章,神色带着几分惋惜:“磕坏了,帮我再刻一枚吧。”
项琰目光扫过他的眼尾,轻声道:“是自己磕坏的,还是别人磕坏的。”
许尽欢:“自己。”
项琰:“故意的,还是不小心?”
许尽欢:“故意。”
项琰恼了:“为什么?”
许尽欢眯了一下眼睛,笑道:“因为……我想做你铺子的第一个客人。”
说罢,他有些担心地补了一句:“没来晚吧,我应该是第一个吧。”
那当时,四下安安静静的,铺子还没有掌灯。
昏暗的光线下,他一只手肘撑着柜台,身子斜斜的,笑意淡淡的,一副不正经的样子。
项琰心里又涌上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良久,她开口:“许尽欢,如果再刻一枚,你身上最后一层的遮羞布,就要被我撕开了。”
他似乎就在等着她的这句话,立刻直起身子,将手背到身后,神色一下子变得正经起来。
“所以我在府里备了几坛柳林酒,酒到六分的时候,那最后一层的遮羞布,我撕开来给你看呀。”
项琰的心,又怦地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