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你还有得救,不像那郑猛……”陈锋打断他,语气平静,“而且你是个读书人,一个有才学却走错了路的读书人。/r+u\w!e+n¢.·n+e,t′杀了你容易,但太浪费了。这大乾,不缺一个被逼为匪的悲情书生,但也许……缺一个能真正为这片土地、为受苦的百姓做点实事的读书人。前提是,你得真心悔过,洗刷掉你身上的罪孽。”
陈锋的话,像一道强光,劈开了周远心中那无边的黑暗和自我放逐的迷雾。他呆呆地坐在地上,眼神剧烈地闪烁着,有茫然,有挣扎,有难以置信,最终化为一种深刻的痛苦和……一丝微弱却真实的希望。
赎罪……活着……妹妹的消息……重新做人……这些念头在他混乱的脑海中激烈碰撞。
“那……”他下意识地问。
“你还想报复周扒皮?”陈锋摇头:“血债血偿是痛快。但你若真想和过去那个沾满无辜者鲜血的自己做个了断,就该明白,执着于复仇,只会让你在深渊里越陷越深。现在的你,有什么资格去审判他人?有什么能力审判他人?你首先需要审判的,是你自己!等你真正洗心革面,成为一个堂堂正正的人,那时,你用自己的才华,去让他看看,他当年构陷的落第秀才,现在是怎样一个他高攀不起的人物!这才是真正的‘报复’!”
周远苦笑着摇了摇头,眼中一片平静,那份仇恨似乎已被洗刷干净:“陈公子,如今周某已是罪孽深重,与那周县令又有何区别?我只求妹妹安好。*3~8\看.书\网· ¨免!费^阅\读¨若能再见她一面,或知她平安,周某便已心满意足。至于那周监生……自有天道轮回,报应不爽。”
顾修远在一旁听着,心里长长地舒了口气。他看向陈锋,眼神中充满了敬佩。
“陈公子……不,陈先生!周远……明白了!多谢先生当头棒喝,迷途指津!周远……愿意去改造营!愿意用这副残躯,去赎我的罪孽!只要……只要先生能打听到我妹妹的消息,知道她还安好……”他挣扎着,拖着锁链,艰难地挪动身体,然后朝着陈锋的方向,深深拜伏下去,额头抵在冰冷潮湿的泥地上:
“周远这条残命,自此……便认先生为主!若有来日,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陈锋看着他,没有立刻说话。地窖里一片寂静,只有烛灯燃烧的轻微噼啪声和周远粗重的呼吸。
“好。”陈锋沉声道,“记住你今日的话。起来吧。修远,给他解开锁链。”他吩咐顾修远。
顾修远立刻上前,掏出钥匙,利落地打开了周远脚腕上的锁链。周远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但因为长久被锁和身体虚弱,一个趔趄。顾修远下意识地伸手扶了他一把。~看¢书-屋\小_说~网` -免^费¨阅!读`
周远有些意外地看了顾修远一眼,低声道:“多谢。”
顾修远没说话,只是点点头,退回到陈锋身后。
“你先好好待着,养养伤。过两日,会有人送你去冀州城改造营。”陈锋最后看了周远一眼,“希望下次见到你,已是脱胎换骨。”
说完,他转身,沿着土阶向上走去。
顾修远唤来门口的守卫,将周远带离了地窖。
走出地窖,阳光有些刺眼。陈锋眯了眯眼,深深吸了一口外面清冽的空气,才将地窖里那股沉重的霉味和血腥味带来的压抑感驱散了些。
顾修远跟在他身边,沉默地走了一段路。
“陈哥,”顾修远终于开口,声音有些低沉,“刚才……那周远……他的遭遇,听着确实……挺让人难受的。”
陈锋“嗯”了一声,目光看向远处在田埂上劳作的几个身影:“是挺像你当初的。”
顾修远脚步顿了一下,点点头,脸上没什么笑容:“是像。为了妹妹……可以拼命。只是他走错了路,我……运气好,遇到了陈哥你。”
两人又沉默地走了一段。村庄很安静,只有偶尔的鸡鸣狗吠和远处铁匠铺传来的叮当声。
“这世道……”陈锋看着一个背着柴火、佝偻着腰走过去的老人,忽然开口,“女子,真难啊。像货物一样,被买来卖去,半点不由己。周远的妹妹,你妹妹小柔当初……都一样。”
顾修远顺着陈锋的目光看去,那老人已经走远了。他沉默了一会,才缓缓开口,声音有些干涩:
“陈哥,你说得对。女子难。可是……至少还能活。”
陈锋闻言,脚步猛地停住,有些诧异地转头看向顾修远。
顾修远也停下脚步,目光没有看陈锋,而是投向远处。
“如果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