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初八寅时,迪化城外万籁俱寂。·晓`说-C¨M+S? ,免~废/越`独?刘锦棠趴伏在雪地里,冻硬的积雪硌得他膝盖生疼。他身后,老湘营三千精锐如雕塑般纹丝不动,只有呼出的白气在晨光中凝成一片薄雾。
刘锦棠摸了摸怀中叔叔的遗物——那枚在平凉之战中变形的弹壳。弹壳表面已经被摩挲得发亮,边缘处还残留着些许黑色的火药痕迹。他耳边回响着昨夜左宗棠的嘱托:"白彦虎残暴多疑,唯见血方信。东门炮响后,你部须以雷霆之势突入西门。"
买买提蜷缩在他身旁,冻得发青的嘴唇不停颤抖。刘锦棠解下自己的羊皮水囊递过去:"喝口酒暖暖身子。"少年感激地接过,灌了一大口,顿时呛得满脸通红。
"别紧张,"刘锦棠压低声音,"待会跟紧我。你熟悉暗道,是我们的眼睛。"
远处的天空泛起鱼肚白,迪化城墙的轮廓渐渐清晰。刘锦棠眯起眼睛,能看见城头上零星的火把和来回巡逻的哨兵。他轻轻活动着冻僵的手指,感受着腰间的厚背砍刀——这是湘军特制的兵器,刀背足有半寸厚,专为破甲而生。
"轰!"
东门方向突然传来震天炮响,一道火光划破黎明前的黑暗。紧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整个东城墙都在炮火中颤抖。刘锦棠霍然起身,雪地中顿时竖起一片寒光——三千把砍刀同时出鞘。
"左大帅有令!"刘锦棠刀锋指向西门,刀刃在晨光中泛着冷冽的蓝光,"先入城者,赏孔雀翎!"
三千健儿如离弦之箭扑向城墙。~咸^鱼?看_书/惘. /首?发/积雪在他们脚下飞溅,沉重的呼吸声汇成一片。刘锦棠冲在最前,耳边是呼啸的风声和自己剧烈的心跳。
此时东门杀声震天,徐占彪部正用德国克虏伯炮轰击城楼。每一发炮弹都在夯土城墙上炸开巨大的缺口,腾起的烟尘遮天蔽日。守军的注意力全被吸引过去,城西的守军也开始向东移动。
"到了!"买买提突然指向城墙下一处不起眼的排水口。铁栅栏上结着厚厚的冰凌,后面是黑洞洞的通道。
刘锦棠打了个手势,三名背着炸药包的死士立刻上前。他们动作娴熟地将炸药安置在铁栅栏根部,点燃引线后迅速后撤。
"趴下!"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铁栅栏扭曲着飞向半空。暗道入口处腾起一团混杂着雪沫和泥土的烟云。
"杀!"刘锦棠第一个冲进恶臭的暗渠。通道低矮狭窄,必须弯腰前行。黑暗中弥漫着腐烂的恶臭,脚下是及踝的污水,每走一步都溅起令人作呕的浊浪。
"小心!"买买提突然拽住刘锦棠的衣袖,"前面有陷阱!"
借着身后士兵举着的火把光亮,刘锦棠看见水道两侧的砖墙上钉着锋利的铁蒺藜,水面上还漂浮着几具已经开始腐烂的尸体——显然是之前试图从这里潜入的义士。
"工兵!"刘锦棠低声喝道。几名手持长杆的士兵立刻上前,小心地清除障碍。,p^f′x·s¨s¨..c*o¨m?队伍继续前进,黑暗中不时传来惨叫——有人踩中了未被发现的毒蒺藜,但整支队伍始终坚定地向前推进。
暗道越来越窄,最后一段几乎要爬行通过。买买提指着前方一面砖墙:"炸开这里,就是清真寺的净房!"
刘锦棠示意队伍停下,亲自检查了那面墙。砖缝间确实透着微弱的光亮。他让士兵们在墙上凿出几个小孔,塞入炸药。
"准备!"
随着又一声巨响,砖墙轰然倒塌。刺眼的晨光如瀑布般倾泻而入,刘锦棠眯着眼睛,第一个冲进光亮中——他们竟从清真寺净房破壁而出!
眼前是一间宽敞的净身房,四壁贴着蓝白相间的瓷砖,中央有个大理石砌成的水池。几位正在做晨礼的阿訇惊愕地转过头来,脸上写满了恐惧。
刘锦棠立刻收起砍刀,做了个安抚的手势。他想起左宗棠的严令:"凡遇清真寺,绕行;伤平民者,斩!"转身对后续跟进的士兵低喝:"收起兵器!快速通过!"
湘军士兵们沉默而迅速地穿过净房,竟无一人闯入主礼拜堂。买买提用维吾尔语向阿訇们解释着什么,几位长者的表情从惊恐逐渐变为惊讶,最后竟有人双手合十向清军行礼。
冲出清真寺后,刘锦棠立刻按照预定计划兵分三路:一路直扑衙门,一路控制粮仓,自己亲率主力杀向西门。
街道上开始出现惊慌的百姓。令刘锦棠意外的是,当他们看清是清军旗帜后,不少人竟主动指路:"白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