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骜在晋阳将军府中看着天下地图,手指在代表秦军新占区域上缓缓移动。^z¨h¢a*o_h/a\o~z^h^a~n,.?c¢o-m-这位久经沙场的老将,眉头紧锁,这座纳入秦国版图不久的晋阳城,城池虽下,人心未附,这是比攻城拔寨更棘手的难题。
副将呈上关于郡守府新动向的简报,重点提到了那位年轻的郡丞李斯设立郡学,招纳本地子弟学习秦律和推广一种名为《形数要术》的奇特学问。蒙骜起初并未太在意,教化黔首、推行秦法是秦吏的常规操作。然而,当他看到简报后附的几页由李斯亲绘、墨家工匠誊抄的《形数要术》图例时,这位老将军的眼神骤然锐利起来。
“几何?力学?”蒙骜喃喃自语,虽然名词陌生,但图示所展现的测量、计算、杠杆、滑轮原理,他一眼就看出了其在军事工程和后勤上的巨大价值——城防工事测绘、抛石机配重调整、粮草运输器械改良、乃至行军布阵时的地形测算!这绝非寻常的教化之术!
“这个李斯……”蒙骜沉吟。他知道晋阳原本的郡守,因上次赵人复叛时处置失当,虽未明旨定罪,实则已被架空,在咸阳等候发落,形同待罪。¨c?n_x.i!u?b¨a¢o+.\n¨e!t.如今这晋阳城的民政事务,实际上是由这位相邦派来的郡丞李斯一手操持,自己则总揽军务,并对其有监督节制之权。吕不韦送这么个人来,看来并非只为安抚地方,此人手段确实不凡。
“以吏为师,教授秦律,这招不新鲜。但用这种实用技艺吸引人心,特别是那些寒门子弟和……墨家的人?”蒙骜想到了参与誊抄教材的那位名叫相里岳的墨者。“墨家讲究‘工巧’,秦国近年来对东方六国的战争占尽优势,墨家子弟在军械、营造上的贡献功不可没,但他们有一部分人信奉‘兼爱非攻’,对秦国不断东出侵占六国土地心存不满。
蒙骜并非完全信任这些手段,他更看重实际效果。晋阳若能稳定,有源源不断的本地人才补充到军需、后勤乃至基层管理中,对他巩固防线、伺机再战极为有利。李斯的郡学,恰好能满足这一点。“只要他不逾越法度,不搅乱军心,本将且看他能做出什么名堂。” 蒙骜心中有了计较,“传令下去,郡学若需军中协助维持秩序,或调拨废弃军械木料作为教具,可酌情批复。-餿`艘`晓·税?蛧, ¢蕞¨薪.璋′节¨埂¨芯+筷\” 他决定给李斯一些便利,看看这颗被相邦投下的石子,能在晋阳这潭浑水中激起多大的浪花。
与此同时,在晋阳城南一处不起眼的工坊内,相里岳正指导着几名墨家弟子制作李斯要求的几何教具。这些精确的木制立方体、棱锥、圆柱和各种杠杆、滑轮模型,让他们这些精于工巧的墨者也大开眼界。
相里岳,出身显赫的秦墨相里氏,这一支墨家自商鞅变法后便与秦国深度绑定,长于实践技艺,为秦国的强大提供了诸多技术支持。然而,相里岳内心深处,却与主流秦墨渐行渐远。在他看来,如今的秦墨过分强调“强国利器”之术,服务于秦庭无休止的征伐与扩张,已渐渐背离了先师墨翟“兼爱非攻”、“节用尚贤”的根本教诲,沦为了霸权的车轮上冰冷的零件。他更倾向于三晋地区流传的相夫氏等墨家流派的理念,那些流派虽不及秦墨显赫,却似乎更坚守着墨家救世济民的初心。
为此,相里岳私下联络了一批同样对秦墨现状不满、心向更纯粹墨家理想的同门,他们大多是相里氏或其他秦墨分支中的年轻一代或边缘人物。他们渴望改变,却苦于力量微薄,难以撼动已与秦国体制紧密结合的宗门主流。
“师兄,这位李郡丞所授之学,确有经世致用之妙,与我墨家《墨经》所述颇有印证乃至超越之处。”一名年轻弟子边打磨着一个木制正方体边低声说道,“只是……秦吏好战,其法严苛。我等助其强技,推广秦法,是否更加背离了祖师‘兼爱非攻’之训?这与宗门那些只知为秦造杀人利器的长辈们,又有何异?”
相里岳停下手中的活计,目光深邃地看向窗外,那里是晋阳城的断壁残垣和挣扎求生的百姓。他理解师弟的忧虑,这也是他自己内心的挣扎。李斯带来的《形数要术》的确让他们这些崇尚“工巧”的墨者难以抗拒,其中蕴含的知识力量让他们震撼。但更重要的是,李斯这个人的出现,以及他推行郡学、“以吏为师”的做法,似乎提供了一种不同于以往的可能。
“祖师亦言‘尚贤’、‘尚同’。”相里岳缓缓开口,声音沉稳,“李郡丞推行郡学,不问出身,唯才是举,欲以才学育人,此有‘尚贤’之表象。其所授之术,